头脑昏昏沉沉,身上时而如火焰般炽热,时而又如寒冰般刺骨。苏遇全身都疼,挣扎着想要睁开眼睛,可眼皮却仿佛有千斤重。他只能这样,像活着又如同已经死去一般,躺在床上动也不动。只有每日定时被人往嘴里灌的苦药提醒着他,他还活着。
是谁,是谁在喂他喝药,是许锦言么?
苏遇意识越来越清晰,可眼睛却始终紧紧合上,嘴里的苦涩越来越浓,他想告诉许锦言,下次熬药一定要记得放上蜜饯,他特别怕苦……
也不知过了多久,屋内仿佛来了许多人,来来回回的走,脚步声,说话声吵的苏遇脑仁疼,他想坐起身来,看看到底是哪个师兄趁他睡觉的时候又来捉弄他。
他想像从前一样偷偷的跑到许锦言的十里揽月,脸上盖着本书,就这样躺在院里的大石桌上晒太阳。他想起了那年九师兄给他做的小竹蜻蜓,也记起了四师兄手拿着折扇,佯装发怒的教训他,却总在最后绷不住脸,伸手摸摸他的脑袋。
画面忽然一变,所有的人都消失了,苏遇心里害怕,急的大喊大叫,拼命的跑,可随之而来的跑进了一处潮湿阴暗的地牢。
苏遇分不清这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的记忆,他看见自己仿佛是祭坛上的牲畜,两次被铁链高高的束缚在架上,而眼前的人只是冷笑,手里拿着乌黑沉重的锁链,一步一步的走了过来。
那种衣衫尽碎,锁链一瞬间穿透皮肉的声音,像一记狠厉的鞭子将苏遇瞬间抽的鲜血淋漓,血肉模糊。
“不要!不要!”
苏遇满脸是汗,眉头紧蹙,死死的闭着眼睛,嘴里喃喃自语。
床上忽而伸过来一只白皙修长的大手,紧紧的握住了苏遇冰冷的小手。
“小幺,你不要害怕,为兄再也不会伤害你了……”
沈君亦眉头紧皱,望着苏遇梦中都在喊痛的模样,满眼都是心疼和懊悔。
这是他的幺弟啊,是他在这世间仅剩的唯一亲人了…………
大手轻轻抚摸着苏遇的小脸,沈君亦嘴角忽而划过一丝笑意,眼前这个孩子虽然长的粉雕玉琢,清丽可爱,可却同他,同二弟半点也不相象。
沈君亦总是记得,很多年前,他拉着二弟的手在院子里玩耍,他娘亲就坐在院子里看着他们。
他记得自己是像娘亲多些,而二弟更像爹爹一些。可是他们的小幺却是执拗的两个也不像。也是,他那么粗心,把小幺弄丢了。
沈君亦伸手轻抚着苏遇右臂上的兰花印记,嘴里喃喃,“小幺,小幺,谢谢你,你终于回家了。”
“公子。”
一身灰布衣裳的老奴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屋内,此时屦褛着腰,恭敬的低垂着头,声音一如既往的沧桑而嘶哑。
“恩,你回来了,可查到什么了?”
沈君亦看也没看老奴一眼,只是把目光深深的停留在了昏迷在床上的苏遇身上。
“公子,属下查到,这孩子乃是七年前的冬天,许锦言在青离山山脚下所捡,当时这孩子赤身裸体,一身血污,就连脐带都还连着……后来青离门掌门收了这孩子当入门弟子,之后就被许锦言一手养大。不仅如此,属下还打听到,当年罗生门的人确实在青离山出没过。”
老奴苍老的声音娓娓道来。
半晌儿沈君亦才“嗯”了一声,看向苏遇的目光深了几分,竟不知何时多了几分柔情。
这个孩子,果真是他们的小幺……
“告知整个沈家,从今后起,这个孩子就是我沈家的小公子了!”
“是!”
老奴腰更弯了,忽而语气一顿,仿佛有些为难的问道,“公子,属下还有一句话,不知道该不该多嘴。”
“嗯?”沈君亦眉头一皱,偏过身去,望着老奴面露疑惑。
老奴道:“公子,眼前这个孩子是许锦言一手教养大的。许锦言待他甚好,说是拿他当成亲弟也不为过。日后只怕他……”
沈君亦冷笑道:“那又如何?大不了我这个做兄长的重头再教他一遭!他若学不乖,我打到他乖!我就不信,放着嫡亲的兄长不认,他会去想跟自己家有血海深仇的外人!”又对着老奴摆了摆手。老奴见状,暗暗叹了口气,随即消失在了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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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间空荡荡的屋子里,星宇抱膝坐在冰冷的地上,脑袋低垂着一动不动的看着脚尖。
这时门呲呀一声打开了,沈君亦伴着月色从外面走来,仍然是一身大红色的衣裳。唇边含笑,脸如刀削般棱角分明,却又隐隐含着一丝柔美。
一双玄色的靴子猛的出现在视野中央,星宇微微一愣,缓缓的抬起头,卑微的仰视着眼前高高在上的沈君亦。
唇微微哆嗦着,星宇本就过于白皙的脸色又白了几分,“公子……”
沈君亦笑,半蹲着用折扇轻挑星宇的下巴,“星儿,我听说你在闹绝食。”
星宇唇紧紧抿住,大而澄澈的双眸在月光下更显得深邃。
☆、被困
“好了,这次我不怪你。”沈君亦爱怜的轻抚着星宇的眼睛,仿佛透过这双眼睛在看另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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