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若佩抬头,便看到了一个高瘦挺拔的背影,穿着身黑色暗纹窄袖劲装,腰间别了把武器,隔着鞘,看不清是什么。
这人肩背挺拔,目不斜视,从自己这儿只能看到他的脖颈和一丝不苟束起来的黑发。
“哎哟!”柔弱男子像是遭了打,赶忙惨叫起来。直到脖子后头的力道消失了,才敢转过头来看。
“我不过问问娘娘的唇脂……”他原本抱怨着,可一看到这人严肃刻板、不苟言笑的脸,便收住了声音,诺诺地不敢再言语。
这柔弱青年虽说身体不济,可胆子大极了,颇有几分街头悍妇的风范。整个后宅,除了那个不会说汉语的北方老虎以外,他谁都不怕,独独怕这两个人。
一个是品阶最高,说一不二的宋公子,即那个青衣男子。另一个便是身后这位,后宅里除了老虎以外唯一会武功的冷面煞神,严公子。
“……不让问便不问嘛。”他小声嘟哝着,,接着便转身同萧若佩行了一礼,柔声道:“王妃娘娘,那在下便先退下了,改日这不解风情的臭男人不在,再来同娘娘聊聊这唇脂之事。”
说完,便施施然出去了。
“我今晚的功课尚未做,不可荒废了。”那唱昆曲的公子也起身来,冲萧若佩行礼道。“便不叨扰娘娘了。”
这一众人,在严公子不动声色的目光中,纷纷起身要走。
这人怎么如此轻易地便化解了尴尬呢?
至始至终没看到严公子正脸的萧若佩有些痴痴地看着他的背影,心道。
而就在此时,方走到门口的柔弱青年捂着心口惊呼一声。
“啊呀!我们院子那里冒了好浓的烟!”
几个离得近的公子连忙赶来,朝着外头一看,果然不假。
隔着个偌大的荷花池,对岸房屋星星点点的灯光几乎微不可见,但在那处院落边上,浓烟滚滚而起,火光冲上了夜空。
“这是走水了呀!”旁边一个公子呼道。
“哎哟,莫不是我的广贤居!”柔弱公子顿时急得跳脚,惊呼起来。“我这百来件苏绣的衣服哟,还有前些日子王爷赏赐的宫里的蜀锦!祖宗 !这些玩意可遭不住火!”
“你可歇下来吧,”旁边的绿衣男子拿扇子在他头顶上狠敲了一下。“你的屋子正对着池子,那冒烟处显然是西北角。怕是要将咱们的院落烧个干净,才烧的掉你那些心肝儿。”
“西北角?”旁里一公子问道。“莫不是 ……那老虎住的地儿?”
戚断情的院落走水了。
这话传到乔易年那儿,叫原本把折子当画本看得开心的乔易年顿时一愣,抬起头来。
“人呢?”他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回王爷,那边正救着火,几个丫鬟都在外头,但屋里的戚夫人还……没找到。”传消息来的侍卫答到。
乔易年也不知怎么的,没再去问火势大不大,是否有殃及其他院落,而是一把将那折子丢开,毫不犹豫地起身道:“前头带路。”
这侍卫不敢反对,赶忙应下来,领着他往那边去走。
“爷!”顺喜连忙拿起一件披风来裹在乔易年身上。“更深露重,您先加件衣服!”
乔易年不等顺喜将披风前的带子系好,便匆匆裹着披风往外走。顺喜不敢牵绊他,只好快步跟在他身后。
从他的住处到男宠们住的院落,也有不远的距离。
初春的冷风不留什么情面,尤其是在入了夜的时候。乔易年的披风被夜风呼呼地鼓起来,刺得他周身都散发着凉意。
可乔易年顾不上这些。
戚断情于他,实话说来,不过是一个任务对象。若是说怕他死的话,上一个世界的梁景行该死还是死了,系统也没有说什么。
可是此时他心里涌现出来的,却不单是担心任务对象死去那么简单。
他似乎根本从一开始就没把这人简单地当做自己的任务对象。
许是这几个人实在样貌太像,同自己相处时也是熟稔自然如同同一个人。潜移默化地,乔易年虽说在系统的不断提醒下清楚地知道他们是不一样的,可是在相处的过程中,还是有意无意地把他们当成了同一个人。
侍卫带着他行到了戚断情的院落边。
火大极了,几乎是将整个院落都包裹在了火舌里。浓烟和烈火卷在一起,翻涌着朝天上蹿去。木料在火中发出噼啪的声响,不出片刻,一间屋子的横梁便在火焰中轰然塌下来。
乔易年说不清楚此时在火中的是谁。
是戚洌,是梁景行,还是戚断情。
抑或就是这同一个人。
旁边的家丁、侍卫和宫女提着水桶,一桶一桶地将水朝火焰上浇去,可看起来却起不到任何作用一般,难以控制火势的蔓延。
旁边丫鬟们呛得咳嗽的声音搅得人心烦意乱。
乔易年身后,顺喜还小心翼翼地劝道:“王爷,您朝后站站,莫叫这火燎着了……”
乔易年向来脾气不差。
可他一把将身边提着水桶路过的那个侍卫总管揪过来,纤长的手紧紧攥着他的领子。
“养你们是干什么吃的?人呢,人上哪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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