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时已是傍晚,漫天红霞映着满山枫叶,当真是美轮美奂妙不可言。江封余火结伴出门,沿着盘山公路往上走了半圈,红叶翩飞,倦鸟归巢,披着满身绚烂霞光相视一笑,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时刻。
晚上吃过晚饭,趁着余火沐浴洗澡的功夫,江封敲开了书房的门。
“进来。”
江封走进去在书桌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对着江渟渊道:“爷爷,今天谢谢您。”
一直等到最后一个字圆满结束,老爷子这才将手中的笔放了下来。如果余火此时在这里便会发现,相比于白天面对他时的慈爱温和,江渟渊本人其实更倾向于不苟言笑的类型,如果不是特别熟悉特别亲近的人,只看上一眼便会产生巨大压力。
接过江封递过来的湿帕子擦了擦手,江渟渊道:“唯一的亲孙子提前半个月就打过招呼,千叮咛万嘱咐,说尽了好话让我不能吓着他男朋友,那我这个当爷爷的,除了尽最大努力和蔼可亲些,还能怎么办。”
江封奉上一杯热茶,再次道:“谢谢爷爷,您真是全天底下最通情达理的长辈了。”
“行了,跟谁学得也喜欢拍起马屁了。放心吧,我对余火很满意,再说了,如果不是人家孩子的确优秀,好脸色可不是说装就能装出来的。”江渟渊喝了一口茶,也在椅子上坐下来:“答应你的我做到了,你也该跟我说实话了吧。”
“什么?”江封有些不解其意。
江渟渊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还跟我装。余火跟崖海拜师学艺的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几十年的交情了,我还不了解他么,明瑞那孩子还没完全继承到他的功夫呢,哪次过来不是三句话不离的夸个不停?如果当真有余火这样连你都不是对手的徒弟,他能藏得住这么长时间连丝风声都不透?如果说余火是他新收的徒弟,那么短短不到一年时间,怎么也不可能练出这种效果吧?”
江封摸了摸鼻子,没有说话。
“除此以外,余火不是福利院里长大的吗,”江渟渊继续道:“以他的生活环境和教育条件,怎么可能做到棋艺卓绝书画皆通?我老是老了,离傻可还远着呢。”
“爷爷英明神武,本来也没想着能逃得过您老人家法眼的。只不过,”江封有些迟疑,“余火的真实情况确实有些匪夷所思,我担心就算实话全说出来,爷爷您也未必会信。”
江渟渊盯着他看了会儿,然后放下手里的茶杯:“我也不是一定要追根究底,无论其中缘由如何,你自己心中有数就行了。总归那是你选定要共度一生的人——确确实实,是下定决心了吧?”
江封笑:“孙子认定他了,不然也不会带回来给爷爷认识。”
“行吧,儿孙自有儿孙福。你大了,我也不多管你。只是下回做事情的时候,做得圆满些,别到处都是破绽经不得半点推敲。关于余火的档案经历,我已经吩咐人去处理了,以后谁如果再有什么怀疑想去调查,绝对不会查出纰漏的。”
这下子江封是真的惊喜了,以老爷子的人脉力量,但凡是他想圆的事情,哪怕是再给余火添个八国血统呢,那也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摆摆手免了江封的再一次道谢,江渟渊顿了顿,问:“你和余火的事,你爸那边,跟他说了没有。”
江封忽然沉默下来,脸上的笑意也尽数敛去。片刻后摇摇头:“没有。”
江渟渊暗暗叹了口气,道:“没有也好,回头我去跟他说。省得你们俩又要闹出什么矛盾来。行了,你还有什么其他事吗?”
江封正襟危坐:“还有一件。关于之前您跟我谈过的从特种部队退役的事情,我考虑好了:等这次假期结束,就跟上头打报告,申请正式退役。以后在军部当个文职,或者专门训练新兵,都行。”
江渟渊又惊又喜:“当真?!”
江封点点头:“真的。”
“怎么突然就想通了?原先不是怎么劝你都不听的吗?”要不然按照江封的服役年限,早就能申请退役了。
“特种兵这活,太危险了,我不想让余火担惊受怕。”
江渟渊佯怒地板起脸:“那让爷爷担惊受怕就不要紧了是吧?”
江封嘿嘿笑了两声:“这不有了家室,考虑事情的角度也就不一样了么。”
“行行行,”总归是件大喜事,江渟渊心里很是高兴:“后面的事爷爷会给你安排好的,你不用担心。时间也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等到人离开半晌,老爷子才突然反应过来:这小子,早不说晚不说,等到把男朋友带回家才提起想要退役的事情,分明就是想给余火在自己这里再刷笔好感度呢。
小算盘都算计到老子这里来了。江渟渊笑骂一句。
江封回到房间的时候,余火已经洗完澡,正坐在床上擦头发。眼神蓦地暗了暗,走进浴室火速冲了个战斗澡,五分钟不到便围着条浴巾走出来,曲腿坐在余火身后,将毛巾从他手里接过来。确认头发擦得差不多了,又用吹风机仔细吹干,然后以自背后环住他的姿势在床上躺了下来,装模作样叹了口气。
余火握住他环在腰间的手,微微转头:“怎么了?和爷爷的谈话出了问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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