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世林将烟酒放到桌子上,端起茶杯神色拘谨的在杨涛对面坐了下来。
他不好意思开口,杨涛也不主动搭话。房间内的气氛一时极为沉闷尴尬。
直到手里茶杯的温度变得温热,蒋世林清了清干涩紧绷的嗓子,满是歉疚的脸上堆起笑来:“杨导,我今天来,是想代替奇峰,更是为我自己的疏忽大意教育不当,向您郑重地道个歉。”
杨涛头也未抬:“发生意外的不是我,受伤的也不是我,老蒋你这歉怕是道错了对象。”
蒋世林尴尬得几乎坐不住:他倒是想去给余火道歉,可还没走进病房就被江封带来的人轰了出去,那股让人心惊肉跳的架势,要是他再耽搁半步会发生什么事情还真不好说。
奇峰这一次恐怕当真是惹上了不该惹的人。
杨涛在键盘上敲了几下,然后将视线从电脑屏幕上移开,身体放松往后靠了靠到底主动给了个台阶:“你今天晚上过来,是想给毛奇峰求情来的?”
蒋世林赶紧点头,将茶杯放了下去:“我知道奇峰这次闯了大祸,不管怎么说都不值得原谅。但他,本来只是因为跟余火之间有点小龃龉,所以才想趁着这个机会出口气而已,的的确确不知道威亚会吊那么高,如果知道他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
余火要起诉他、让他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我蒋世林半句话没有,奇峰是成年人,理所应当要为自己犯的错负责。但是毕竟也没严重到闹出人命来,故意伤人罪没问题,奇峰认下了,可好端端的现在怎么就变成意图谋杀的罪名了呢?
这可是要人命的大罪啊!真要判下来奇峰少说也得在牢里蹲上二三十年,他今年还不到三十岁,等于说一辈子都完了。
杨导,我知道这个请求实在是强人所难,但奇峰是家里晚辈,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就这么毁了不管不问,所以今天就把这张老脸搁在这不要了:看在咱们俩之间几十年的交情,能不能麻烦你在余火面前说两句好话?”
杨涛盯着这位老友看了许久,末了长长叹了口气,说不清楚到底是愤怒多一点还是失望多一点:“余火的伤势诊断昨天就出来了你知不知道,大夫说了,如果神经受损太过严重的话,很可能以后连稍微重点的东西都拿不住。”
“我知道,该赔偿的我们一定会赔偿,数目不是……”
“赔偿?”杨涛打断了他,“他的手要是落下毛病,凭心自问,你觉得多少钱能赔得了?人家需要这点赔偿?”
不等蒋世林再次开口,又道:“你是个爱惜羽毛自尊心重的,我知道你能拉下脸来这找我恐怕也是做了好一番心理斗争,老蒋,既然你都提到了咱们俩有几十年的交情,我就问你一个问题:
为了拍《在长安》这部戏,我筹备了多久,花了多少工夫,费了多大力气,你是不是比任何人都清楚?
你有没有想过,这次是咱们撞上大运余火正好接住了赵子墨还抓住了钢丝,万一他要是没抓住呢?万一两个人都摔下来了呢?那可是三层楼的高度,摔下来非死即伤,一旦我的剧组里出了人命,你觉得这部戏还有可能继续拍下去吗?你觉得还会有演员敢跟我合作吗?啊?
不光是我,这还幸好是真凶给查了出来,要是没查出来呢,负责操作设备的陈师傅,提出建议的舞蹈老师,我们剧组这些人哪个不要担责?
哦,暗中动手脚的时候胆子够大,中间那么多机会他不阻止不坦白,现在出事了被人逮到了,知道哭爹喊娘求你救命了?
你老蒋有这个脸过来找我,我没那个脸过去找余火!”
杨涛胸口起伏几下,眼睛里浮出几抹冷色:“这些年我让毛奇峰负责剧组伙食这块,他以次充好虚报价格暗中收回扣这些事我不是不知道,但看在咱们俩这么多年交情的份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
结果倒好,那小子竟然敢在威亚上动手脚?那是能动手脚的地方吗?啊?!在剧组待了这么些年,威亚出事会有什么后果他难道半点都没考虑过?到底谁他妈给他的胆子!”
蒋世林面色青灰难看至极,嘴唇抖了半天,一句话没说出来。
杨涛将眼镜摘下来擦了擦,又重新戴回去:“老蒋,咱们俩不仅是校友,更是二十多年的老朋友。今天我就以老朋友的立场跟你说一番掏心窝的话:
如果我记得没错,毛奇峰是你媳妇儿那边的晚辈是吧?你揣着一副热心肠过来为他求情,有没有想过,这次威亚事故一旦传出去,名声影响最大的不是我杨涛,而是你——
从此往后,但凡是你推荐的人,你觉得还有哪个剧组敢用吗?”
几十年积攒下来的人脉关系,少不得就要因为这件事折去一大半。想通这一关节之后,蒋世林的脸色瞬间由青转黑。
“做人呢,最好还是自私一点多为自己着想。”杨涛从沙发上站起来,将桌子上的烟酒拿起来又塞进蒋世林手里:“这些东西你带回去,余火是个明事理的人,毛奇峰做的事情他不会迁怒到你身上,只要你愿意,副导演的位置我依然给你留着。但更多的,我就实在是爱莫能助了。”
蒋世林默了默,站起来和杨涛握了握手,转身告辞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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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火受伤事件在网上曝光之后,即便工作室的公告里呼吁粉丝不要急着探望让他好好静养,还是有大批粉丝根据图片中的线索认出了余火是在g市人民医院接受治疗,并且迅速一波波往医院里涌过来,不仅制造了拥堵现象,连医院的基本职能都受到一定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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