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妻儿本来也能续魂去往生,可他!”秦昱怒指着躺在地上,如同死人的天玄,“他毁了我那个阵,在我被镇压的那一刻,我妻儿的魂全没了!我耗费多少精力才把他们的身体拼在一起,可是魂却没了!!没了!!”
此时他的气焰比典卷室下的岩浆还要滚烫高涨,被鲜血浸透的瞳孔如一个巨大的火山口,时时刻刻都可能会喷发出一场骇人之灾。
秦昱跪在地上,以往的风采不在,额间凸起的青筋被愤怒延伸至了脖子,手指着旁边身体轻飘飘的贺音尘和老实趴着的洛长风,嘶喊道:“还有音尘,他做错了什么?被关在地下千年啊!不见天日!”
“至于长风,你们两个不是见过他变成人形吗?知道怎么变的吗?!”秦昱大喊道,“每一次变成人形,他都要跳进岩浆里,重铸身体,用了十天的时间,却只能换来一天成人的机会!”
“冤冤相报何时了?!”
“这千年的罪过,不可能了!!!”
话音刚落,秦昱瞬时抬头,眼神释放赤血红光,举起手中小鼓,猛一挥动,顿时血雾如惊涛骇浪般漫向大地四方,他狂喝一声,声音响彻天地,破开万里暗云,湛蓝夜空中的星辰光点耀眼倾注。
“万古阵魂灵——起!!!
刹那之间,百以千计的血色白骨与暗门前的尸体如同被灌注了新鲜血液,身体和骨块被鼓声一振,仿似当头棒喝,冰冷僵硬的身体陡然纷起,口中黑色阴气泄出,“骇骇”作响,猝然疾如雷电,流星赶月般将众人包围其中。
一声令下,群起而攻之!
贺音尘的灵体没有回到肉身,洛长风将他捧在掌上,三脚而行,尾巴毛风扫过挡路的尸骨,驻足在秦昱身后,漠然地看着这一切。
夏奇不想再多添罪孽,于是把剑收回剑鞘之中,调转剑身,拦防血色白骨和尸体怨灵的前击。
他对着后面把剑出鞘的宁信和阿言二人喊道:“只准守,不可攻!”
宁信匆忙之间瞥了一眼,似是知道什么原因,重重道:“好!”将剑退回剑鞘。
阿言只用剑鞘面对着四角八方的进攻,力不从心道:“夏掌门,这些东西的邪气太重,不使剑撑不了多久!”
“那也得撑着!”夏奇凛声喊道,“只要撑到天亮,这些尸体体内怨灵的怨气便会消散,前去往生路!”
“师弟!鬼王!”宁信急喊道。
但此刻青冥被秦昱所拖没有听到,他们跃上高墙檐樑,两人一人持弓,一人持扇,火光与扇气相交,在夜幕中炸开一团团炽火烟花,交斗地如火如荼。
“怎么了!”夏奇慑退一波血色白骨,又迎上一波,无暇转脸喊道。
宁信剑身左右击挡,大声道:“看你身后!老鬼王那边有危险!快去!”
闻声,夏奇抬手抛出一张符,金光掌风骤然激扬穿透符上的朱字撰箓,喝道:“退!”随即转身冲向天玄。
此时,天玄就已经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人,躺在地上,无视血色白骨和尸体怨灵的撕拉咬扯,也感觉不出疼痛。
“天玄!起来啊!”夏奇挤进他周围的白骨怨灵群中,边挡闪来袭边焦急道。
但是天玄却置若未闻。
夏奇出掌退飞一具尸体,深深叹了口气,眼神里皆透露着焦忧。于是他凝光一顿,踮脚跃然而上,在空中的后仰转身间,拿出一叠黄底朱字五雷符,夹于两掌心之间,目光炯神,低声碎碎念咒,星眸一抬,镇喝道:“万鬼齐退——五雷辟邪!”
霎那之时,道道黄符从他的掌心之间摇摇欲飘,在空中分散围成一圈,金光曳曳生辉,符上朱字脱离,融入金光之内,重化雷阵。
忽然!
金光飞旋而下,落在天玄身上,那群正在撕扯他四肢的尸体怨灵和血色白骨如水花四溅般往外飞去。继而金光阵法压在地上,盘转扩散,设成结界将血色白骨和尸体怨灵挡在结界之外。
夏奇落在金光阵内,站稳脚步,扫视一圈,食指和中指两指并合,一道极浅金光丝线绕于指尖。他两指一挥,金光丝线奔向地面上的金光阵,游曲转折,像是在缝补一张大网,将金光阵缺弱的地方填补完全。
他上前查看天玄的伤势,紧蹙眉峰,手臂上的衣袖已经被撕扯破烂,皮上处处被骨节刺入的深孔,朝外流着鲜血。
“天玄,你撑着点!”夏奇在他身上伤口处连点数下,止住血流。
“嘶——”许是某处深孔扎得深了,天玄一下闷声喊了出来,蓦地清醒。
他看向夏奇,缓缓道:“青冥呢?”
“在和秦昱交斗。”夏奇从缩物袋中拿出药瓶,先上药道。
“你别管我了!”天玄口吻尽是沧桑,“我知道我活不了多久,你去帮青冥吧!。”
“这一时半刻里,他对付秦昱还是绰绰有余。”夏奇道,“但你说这种话让青冥听见了会伤心,会活下来的。”
天玄捂脸痛哭,“他是个好孩子,可我以前对他太严厉了......我不是个好爹啊!”
“夏奇。”
“嗯?”夏奇有些诧异,这好像还是天玄第一次正儿八经地叫自己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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