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然知道!
他当初打算用这种手段逼少年投到他这一方来。
就算不能,钥匙在他手里,少年也注定不可能为别人效力。
那次怪人把少年抢走,他本以为手下的人能救回人来,没想到竟然失败。
之后他也担忧过少年,甚至时时派人注意着外间的动静,查那个穿着皮草的人的来历,却根本没有头绪。
再后来,他想,少年要是不想死,肯定会主动联系他。
毕竟只有他才能解开少年手上的锁魔链,让少年自由。想到这里,他甚至有点儿后悔,那时为了不降低在少年心里的地位,没让少年知道锁魔链的用途。
不然说不定少年早就怕得回来找他了。
这么一等,就等到了现在。
兽人王的大军来攻,他仓促应战,有关少年的一切都被迫扔出了脑海。
直到兽人王站在他面前,提起锁魔链的钥匙。
肖孽眯起了眼睛,冷冷地看着桑尔。
半天,他的唇角微勾,浮起一丝淡漠的笑:“你喜欢他?”
桑尔没有回答,只用比对方还淡漠的语气说:“你给我,我放了你;你不给,我杀你,拿钥匙。”
不论你给与不给,钥匙总归跑不了。
肖孽勉强起身,抬头看着对方:“您都这么说了,那我还能不给吗?我看起来像是那么笨的?”
说着,他的手摸到脖子上,慢慢拉出一根细细的项链来,充作链坠的就是一把钥匙。
肖孽左手一用力,扯断了项链,慢慢朝桑尔伸出手。
桑尔伸手去接,肖孽猛地一勾脚,将地上丢弃的兵器踢起来,锋锐的刃芒直奔兽人王而去。
桑尔似乎早就料到了他的做法,身子微偏,闪过袭来的兵器,左手在肖孽手上一抹就拿走了钥匙,右手则一拳击打到对方胸前。
肖孽本就身受重伤,哪还躲得过,一口血喷出来,软软地瘫到地上。
桑尔那一下,他整个胸部都塌陷了,只拖着最后半口气。
兽人王冷哼一声,转身要走,刚抬起脚就被肖孽死死抓住。
“他,他在哪?”肖孽断断续续地问,“在哪?”
桑尔一抬脚,挣开他的手,本想直接离开,却看到了他不甘心的目光,心下微动。
他蹲下去,看着肖孽的眼睛,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听得到的声音轻轻问:“你喜欢蓝谨?”
肖孽没说话,可他的神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桑尔充满恶意地笑笑,把仍然努力想扣住他的手指一根根踩断,这才说:“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别忘了,是你把锁魔链给他扣上的,这辈子,你都别想他再原谅你。”
看到肖孽变得黯淡失去生机的目光,桑尔转身离去。
怎么能告诉你,就算有了钥匙,蓝谨他也活不过几个月?
这么算来,好像你们在另一个世界反倒能相遇得更快一点儿。
真是……不甘心!
如果世间没了蓝谨,他重生一次又有什么意义?
桑尔身为兽人王,在这次战争中被保护得好好地,可现在他觉得血腥气伴随着纷杂的思绪不停地往外翻涌着。
蓝谨,到底有没有什么办法能留住你的命?
只要你能活下去,哪怕是吃我的肉,喝我的血,我也心甘情愿。
那个肖孽不是你的良配,我们才是最合适的。想当初在精灵森林里,我们曾经那么幸福,那么快乐。
蓝谨,答应我,活下来好不好?
血腥气越来越浓,突然,他的脚一顿,手抚住胸口,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跟着他的那些侍卫们一阵慌乱,他沉声说:“住口!本王没事!跟我回去!”
那口血吐出来,淤积着的情绪散去不少,他的头脑前所未有地清明起来。
当务之急,是先把少年手腕上的锁魔链除掉!
战事还没彻底结束,战场上仍然有很多散兵游勇四处溃逃,不过这些自有手下人操心。
桑尔拿着钥匙,大踏步回了营地。
驻扎的帐篷前面,一个削瘦单薄的身影慢慢走着,时而踉跄一下,时而停下来咳几声。
长长的两条链子一端锁在他的手腕上,另一端拖在地上,随着他的动作发出隐约的响声。
“阿谨,钥匙来了!”桑尔兴奋地说,迫不及待地走到少年身边,托着对方的手腕把那两条链子除下。
随着锁魔链的解除,再没有冰寒气进入身体,少年的眉头展开一些,不自主地松了口气。
桑尔眼巴巴地看着他:“怎么样?感觉有没有好些?”
蓝谨勉强对他笑了一下:“好多了,谢谢你。”
虽说没有新的寒气进入,但他体内现在堆积了太多的变异冰寒气,时刻在侵蚀着身体,所谓的“好多了”不过是在宽对方的心。
“我们马上回去,我找宫医给你调理身体。”桑尔说。
蓝谨缓慢摇头:“不用。”
桑尔以为他是怕拖累自己的战事,急忙说:“这里已经差不多了,就算我不亲自坐镇,也激不起什么水花,你不用怕影响到我。”
“不,不是那个意思,”蓝谨说,“你忘了,我自己就是懂医的,我的身体什么样,我知道得一清二楚。一直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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