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万一不急于开口,他先是几步踱到窗边,对着外面的天空,四十五度角忧伤......
赵楷耐性有限:“气氛铺垫什么的省一省,直入主题!”
方万一这才缓缓开口:“永辉十五年,二月初六,我爹饿死了,同年三月初八,我娘饿死了,再同年三月十八,我大哥饿死了,再再同年三月二十七,我二哥饿死了,再再再同年......”
方万一家人丁还是挺兴旺的,念了大半天,还没念出永辉十五年。
“永辉十六年,二月初八,我三姨妈的外甥饿死了,同年三月十一,我四舅妈的二姑奶饿死了......”
终于说到下一年了,赵楷稍稍呼口气,这么悲惨的故事也不忍打断,他看看周边,骆飘雪坐在草席上擦剑,瑜柏聚精会神的扣着手指上的肉刺,小德子已经鼾声如雷。
赵楷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后悔自己为什么逼他们讲故事,他看着外面云霞映着落日,天边酡红如醉,夕阳透过云层,像万道金光,射向人间,洒在窗边讲故事的人身上,一身闪闪发光的金丝反射着夕阳,刺得人眼睛发痛,方万一就像一座巨大的24K纯金山,全身闪耀着有钱的光辉......
有钱的光辉???赵楷脑子磕绊了一下,随即冲到窗边将那座金山踹到。
“方掌柜,编故事也编得有水平一点!你家富甲一方,别说饿死了,撑死了还差不多!你当我三岁幼童来糊弄!”
方万一揉了揉屁股,疼得龇牙咧嘴,他委屈道:“赵公子,我的故事还没有讲到高|潮,你怎知我是在编故事?”
把剑擦得锃亮锃亮的骆飘雪不耐地叹息一声,一把将剑收回剑鞘,出声道:“赵公子,你任他讲,晚膳咱们就都吃不到了,还是由我三句带过吧!”
他清清嗓子,指着方万一道:“他救了被土匪抢劫的洛家老爷,老爷收养了他,他继承了家业。”
赵楷望着方万一瘦弱的身板:“他能打过土匪?”
方万一情绪激昂,刚要大谈自己光辉事迹,被骆飘雪一句堵回:“他把他三姨妈的四舅奶的骨灰洒到土匪头子的脸上,说是天下无解的奇毒,把一群蠢笨的贼人吓跑了。”
赵楷还是不解:“洛老爷为何会把家业给他一个养子?”
骆飘雪在方万一要出声前及时开口:“洛家大少爷得痨病死了,二少爷在花楼饮酒过度死了,三少爷骑马从马上摔下来死了。”
能说的都被骆掌门代劳了,方万一自觉无趣,瘪瘪嘴不说话了。
赵楷若有所悟地点点头,突然又觉不对劲:“草,讲了半天,和太子有半铜钱关系吗!”
方万一先是瞅了一眼骆飘雪,见他没有要开口的意思,才一副痛心疾首道:“怎会没有关系!永辉十四年,黄河泛滥,天下民不聊生,皇上本该下拨修河提的赈款,却被那太子硬生生拦住,他称边疆外族虎视眈眈,几欲攻入我国,应将国库钱财用于镇压边境霍乱,皇上一听,国境不保,当然忌惮,便下旨收回赈款,让太子发放到边疆战区......”
他咬牙又道:“什么外族虎视眈眈,都是屁话!都是太子营造出来的假象!他暗中勾结西域势力,又将趁机将军资私吞,用于自己私欲!”
赵楷惊了,他只知道贺丞厉惹人嫌,没想到这一世竟然这么恶毒,身上背负着这么多条无辜百姓的性命。
方万一转身指着小德子骂道:“你那丧尽天良的主子,害死我一家上下几十口,害得我小时候整日吃树皮,害得我营养不良,现在吃再多,都长不了个子......”
赵楷心想道,这确实是不共戴天之仇,他又看向骆飘雪,道:“你呢?你家人可还安在?”
骆飘雪一副无所谓的神情:“我从小无父无母,是师尊将我捡回灵山派,教我武功,抚养我长大。”
赵楷又道:“你与太子何怨?”
骆飘雪也走到窗边,抬头四十五度角......
“求你了,骆掌门,早些讲完,天不早了!”赵楷疲惫,他还想早点回房牵起九皇子的小手。
方万一和俞柏都默契地坐下了,俞柏拍拍身边的草席,对赵楷道:“赵公子先坐,早不了。”
赵楷认命般坐到俞柏身边,对方小声对他道:“我说不便透露是帮你,你不信,现在可好了,都别想用晚膳了。”
赵楷无言,望着窗边忧伤状的骆飘雪,只求他也能三句带过。
骆飘雪陷入了无边的回忆:“我五岁那年,师尊又从山脚捡回一个三岁幼童,便是我后来的小师弟,小师弟自幼聪慧懂事,心灵手巧、出类拔萃、天真烂漫......”
赵楷开始检查自己指甲缝里有没有灰泥。
“小师弟四岁便识得千字,五岁能诵诗赋一日千言,七岁博涉经史,八岁精通西域语言,九岁又掌握突厥语......”
赵楷发现自已生命线还挺长的,他扳过俞柏的手,对比了下两人谁的生命线更长。
“小师弟不仅能文,还能武!他自幼习得灵山派武功,将灵山剑法练得出神入化、万夫莫敌、游刃有余、钻天入地、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赵楷盯着小德子的脸,数清了他脸上竟足足有五十二颗痣,可真是个痣多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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