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沉默了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长,在这段沉默里,空气都仿佛被抽走了似的令人窒息,直到他开口时,声音低哑晦涩:“……你就不怕,我是你大哥派来的人?毕竟我外公支持了你大哥那么多年。”
洛天沁一愣:“我没有想过……”
明明习惯对每个人都心生防备,明明对这个人也曾试探怀疑,可是不过几个月过去,这个人就好像生来与她相伴,无需分你我,无需说太多;她信任他,就像……就像信任自己一般。
于是洛天沁蹭出那人的拥抱,眉开眼笑:“我知道啦,因为你下个月就是本小姐的人了,是本小姐以后的心肝宝贝儿~~~~~本小姐怎么会不信自己的心呢~~~?”
她像是在说:你看,我把心都交给你了,我怎么会不信你呢?若是你都不能信,我也不必要这颗心了。
“…真不像你,殿下。”那人说这话时的神情,一双眸子里仿佛晕了沧海的水巫山的云,汹涌到几欲喷薄,洛天沁想,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那云和水最终还是平静下来,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他的眉眼重新染上微微的笑意;这一刻的他,又是那个淡漠疏离的凤封,如同一幅名人绘作的惊世水墨,只黑白两色勾勒,不沾一点凡尘烟火,更罔论人情。
“凤凤,陪我去闽南游玩几日好么?”
“…嗯。”——情之一字太过昂贵,他求不起也求不得。
“听说那闽南有一座情人桥,天下有情人都向往的、可以永成眷属的神地呢。”
“…嗯。”——痴享这份奢侈,也就几日,欠了便欠了,那又如何?
“不知道这算不算婚前蜜月啊,好幸福呀好幸福~~”
“……”——他早已一贫如洗得只剩凉薄淡漠。
“那等我们老了以后,就搬到那里,白发苍苍的老头老太太,牵着手再去一次情人桥,你搀着我,我扶着你,我们一起踩碎那些余晖,看着那些年轻的男女就像看见当初的我和你,我们会一直到老吧……”
“……”——若是我真还不起,便把这条命还你,如何?
“……”
洛天沁脸上的笑容终于淡去,眉尖蹙起来:“凤凤,你到底怎么了?”
“…没什么,”凤封侧过脸来看她,笑意微微漾开,“你这副装束,是要去哪儿?”
“到闽南之前,先去一趟临岑,”洛天沁眯眼,笑得好不奸诈,“销金窟哦~”
“临岑城么……”凤封的眸色微沉了沉,很快便消失不见,依旧是那副和熙,“去那里不是要绕路么?”
“绕点路怕什么,有马车呢。何况,天高皇帝远的,去那儿才能找点好玩的事儿嘛!”她的表情算是调皮,语气里却有些耐人琢磨的意味。
车行过百里,一路上也算相安无事,直到马被喝停在高大的城墙之前。
“外来者进城,每人一两银子?”重复着城门守卫方才所言,马车里的小公子嘴角笑容玩味,隐隐又夹含着些凌厉,“这风卓王朝京城都不曾有的规定,尔等何敢?!”
那守卫一顿,目光在朴素的马车上扫过几眼,而后神色冷冽:“上面下达的命令,岂容一个草民多嘴?再说些什么不敬的话,就给你抓到监狱里去!”
洛天沁眸光一寒,低喃:“呵呵,这临岑城一个小小守卫都敢如此嚣张,这‘上面’还敢怎样……”
马车外的车夫忙晃晃下了马车辕,对着倨傲的守卫连连拱手,举止谦卑:“这位大人勿怪,我家公子……”说着说着突然停了话音,似是觉得有何不妥,然后压低了声音道,“我家这小公子是读书读傻了,最爱纠缠这些琐碎事,文人酸秀才总是不罢不休,大人莫要与他一般见识,看在老朽的面子上,还望大人您海涵,海涵啊。”
说着话,那老者手里十两银子就塞进了那城守怀里。
“哈哈,这才对嘛!”掂了掂怀中银子的重量,城守笑得眼睛都成了条线,向着身后挥了挥手,示意放行,“下次注意吧,这次算你们时运好,可不是每一次都能碰上我这么好说话的!”
“哎,谢谢大人。”那老者不急不慢回了车上,驾马进了城。
进城几许,老者收了谦卑的神态,低声道:“公子,小公子,他们没有怀疑。”
车里洛天沁早已笑开了怀:“对对对,这次算我们时运好,碰上这么个二货,一摸了银子就忘了正事儿!——葛老,先找个客栈歇歇马,洗漱一番,再作打算。”
“是,小公子。”
马车后不远的城门外,,一个守卫道:“大哥,那就这么放他们走成么?上面不是吩咐要检查一下见了那个人便汇报上去——?”
“说你火候浅了吧——你看那马车那么破旧,也不该是京城来的贵人;再说了,那酸秀才要真是和我们纠缠起来,把这事儿闹大了,可就不好说了——你小子,还是嫩了点,以后跟着大哥我,多涨点儿眼识吧你!嘿嘿,十两银子呢,轻轻松松就到手了。过几日攒的多了,咱就去那玉香楼好好享受享受!”
52书库推荐浏览: 曲小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