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生摇摇头,他并不想要什么,但那人没有开口,他亦不敢妄动。
约一盏茶的功夫,那人将画好的宣纸放入他手中,“墨汁已干,这幅画送你吧。”
月生点头致谢,将画收好。
那人捧起古琴,待要离开,月生拉住他,双眼看不见,所以他拉住了那人腰间的玉佩,稍一用力,竟将玉佩扯下。月生忙双手奉上,一脸歉意,哪知那人却道:“送你吧,算作……临别的纪念。听说冥君要见你,你且在此等候,会有人来接你。”
临别?
他要走么?去哪里?
月生紧紧攥住手中的玉佩,一口贝齿将下唇咬的泛白。
良久,月生回过神。他是谁?为何能将自己从葬星湖中放出?而他口中的冥君又为何要见自己?
月生在葬星湖边,等了一个晚上,终于有脚步声走近。
“冥君派我来接你,跟我走!”月生被人拉住衣袖,缓缓前行。一路上他没有再听到原本冥界随处可见、随处可闻的哀嚎之声和血腥之气。
前方等待着他的,不知会是什么。
走进幻幽殿,左右上来两人扶住月生的双臂,其中一人道:“冥君方才有事去处理,奴婢先带公子去歇息吧。”
月生没想到,他这一等便是三日。
整整三日,忐忑不安。
三日后的清晨,整个冥界处处张灯结彩,礼炮齐鸣。两个服侍他的婢女进房行礼道:“公子,奴婢带您去沐浴更衣。”
月生想问问发生了什么事,比划了半天,婢女也不懂,他叹口气,认命般随她们去沐浴更衣。只是这次换得衣服似乎格外繁琐,一层又一层,从头到尾,连发冠都替他换了。
一切收拾妥当,已是正午,婢女将他领进幻幽殿,这才说了句:“恭喜公子!”
月生心头一跳,抓住婢女的手臂,连连摆手。
那婢女掩口轻笑,“公子不知么?今日是您和冥君的大喜之日。”
月生呆若木鸡。
大喜之日……是何意?
“走吧,冥君在喜堂等着公子呢!”
月生拼命摇头,甚至甩开婢女的手,转身往外跑,腰上忽地一紧,已被一只宽厚的大掌拥住,声音里带着调侃之意,“本君以为你是愿意嫁的。聘礼不都收了么?”
“聘……什么聘礼?”月生挣扎着,想挣脱腰间手掌的束缚,却发现自己能说话了。
“你腰间的玉佩,不是我送你的么?”夜光在他耳边轻声道,“而且,本君已经跟你求过亲了。”
熟悉的声音,甚至是熟悉的味道。
月生心头一热,是他!是那个人!
“看着我。”夜光挑起他的下巴,命令道。
月生抬眸,一张极其俊美的脸,带着隐隐的笑意,闯入他的眼眸,他不仅能说话,还能看见了,“你是,你是……冥君?”
“不然呢?”夜光在他鲜艳欲滴的红唇上落下一吻,“整个冥界,除了本君,还有谁能将你从葬星湖里放出来?”
“可为什么……”
夜光将食指放在他的唇前,止住他余下的话,“吉时快要过了,你还要不要跟本君拜堂?还是,你已经听厌本君弹琴了?”
月生的脸如天边的晚霞,燃了起来,他既窘迫又羞赧。脸色在大红色的喜服的映衬下,更是红艳如花。
夜光一时看得痴了,抱起他便往外走,“那便不拜堂了,直接入洞房吧。”
“别——”月生挣脱他,快步走到殿中,面红耳赤道:“礼……礼数不可废。”
夜光唇角轻扬。
礼毕,他牵着红绸,将月生带进新房。直到坐在床边,月生还在恍惚之中。
夜光斟了杯合欢酒送到他唇边,“来,与本君喝一杯合卺酒。”
月生握住酒杯,抬眸,半晌才道:“你……你为什么要与我……成亲?”
“为什么?”夜光端着酒杯绕过他的手臂,成交杯姿势,“你喝了这杯酒,我便告诉你。”
月生紧闭双眸,仰头喝了下去,“你……你现在总该告诉我了吧。”
“本君觉得,你我之间更适合谈情。”夜光轻声一笑,握住月生的手,“你如此痴迷于本君的琴声,本君只能将你娶回来,让你日日听,夜夜听。”
月生移开视线,红晕至脖颈,“你,你怎么知道我……能听到你弹琴?”
夜光道:“葬星湖的魂魄是无法感应外界的,他们能感受到的,便是孤独、黑暗还有燃烧自己的痛苦……他们都是被惩戒之人,而你不同,你是心甘情愿跳进去的。大约执念太深,所以与外界依然有所牵绊。你的心思有异动,会在湖面显现出来。”
月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你早就知道了?”
夜光装出一脸茫然的样子,“知道甚么?”
“知道……知道我对你……”月生怎么想都觉得这句话不该说,偏生夜光非要刨根问底,“对我怎样?”
见月生红着脸不说话,夜光将他拉入怀中,“我送你的画呢?不准备看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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