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群长着尖耳朵的傻逼。”
布昂莱特一边说,一边智障儿童欢乐多地往前蹭着,像一只大猫,一直蹭到堕天使的翅膀边,好奇地探头看他看的书。
……看不懂。他忘了自己是个只被教授过暗杀的族内底层文盲来着。
堕天使凝视着全是鬼画符的书页,活像上头画满了裸女,他轻轻、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终于偏头垂眼,看向布昂莱特。
“你希望……他们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吗?”
为什么族内某些女性暗精灵会对堕天使如此迷恋,布昂莱特对上他深邃又沉静的黑眼睛的一瞬间突然懂了。
深渊没有星星,星星在他眼中,万千黑色的星辰在他双眸寂静旋转,吸走一切光亮。
他看见恶。看见深不见底的黑泥。看见濒临崩毁的理智。看见美与寂寞。
布昂莱特迷迷糊糊中回答:“算了,傻逼也有生存权嘛。”
“……好。”
星星消失了,堕天使掩下眼睫,重新看向书。从开始到现在这本书有被翻过页吗?
布昂莱特又问:“你是港口的看守?能放我去上面的世界吗?”
堕天使问:“去做什么?”
“旅旅游,散散心,我妹妹很向往外面的景色,我想替她看看。”真不可思议,他们就这样闲话起了家常,堕天使应该不是如此好亲近的种族吧。
这一次堕天使沉默得有点久了,才开口:“你会回来吗?”
这和堕天使有什么关系,作为统治阶级看不惯领民外逃,或者他也想去主位面玩玩?
“为什么不?只要有重要的人在,我当然会回来。”布昂莱特理直气壮地说。
他是指妹妹多洛莉丝,堕天使却微不可见地动了动嘴角:“要记住你说的话,布昂。”
布昂莱特被他放去主位面了。
布昂莱特回来了。
主位面美丽到不可思议的野花被他兴冲冲地带进深渊,立刻魔化成了长着尖牙利齿和血盆大口的迷样生物。
这种东西,没办法带给多洛莉丝。
于是他慷慨地将其送给了仍兢兢业业守在港口大石头上的堕天使。
那少年凝视着魔花,微微、微微地笑了。
“我会、珍惜的。”
就在那一瞬间,不知名的情感如海浪般席卷了布昂莱特的心灵。
我并非第一次见到这个笑容。
但上一次,又是什么时候?
总之他们成了朋友。
堕天使好像住在港口似的,布昂莱特不管何时去都能见到他,于是他猜嘉兰也是被族群排挤的对象。
嘉兰认真地想了想,肯定了这个说法。
有个堕天使当朋友,真的很爽,他很好看,陪你聊天,倾听你的一切烦恼,特别他还会给你无下限地开后门。
布昂莱特叛出族群时就是这么跑出去的,他受了不小的伤,背着妹妹,嘉兰什么也没说,任他进入港口。
他呆呆地站在紫色的雾气中等待传送,嘉兰还是坐在那块大石头上,安静地看着他。
‘你还会回来吗?’
嘉兰没有再问这个问题一次,暗精灵却在他仿佛空无一物的注视中本能地恐慌。
如果他再不回来了呢?堕天使难道会一直等下去,看他那本根本没在看的书,等着不会回来的朋友?
……
后来……
后来他死了妹妹,又死了恋人,悲愤地杀了好多人,在主位面到处游荡。
他想:我要回去。
我要回去。我要回去。回到哪里去?
他没法上天,只好下地。
他踉踉跄跄地通过港口,到达深渊的第一个瞬间,一身血污地被堕天使接住。
好像中间这几十年根本不存在,深渊什么都没变,不远处的大石头上还放着堕天使的书。就好像他刚刚送走他,眨了眨眼,他又回来了。
少年抱着他,仔细端详他的崩溃难受、悲痛欲绝,用以压制深渊狂语和侵蚀的平静面具一片一片崩坏成空茫。
他抱着他,向外迈步,身形渐长,长成了一个修长的男人,六根纯黑羽翼在他身后扇起狂风,毁灭欲点燃双瞳。
堕天使之君冰冷又急切的问他:“你要杀谁。你想杀谁。”
布昂莱特只是把他扑到地上,揪着他的衣领,把脸埋在他的脖子里,挨蹭着黑羽,断断续续地哭泣:
“嘉兰……嘉兰、诺德……”
狂风止息。
堕天使斥退应唤的军队,重新压下灵魂中翻腾着的深渊所加诸的黑泥、疯狂和恶念被他重新压下,置换成毫无感情的空静。
他顺服地躺在地上,“嗯”了一声,翅膀在上空合起,包裹遮盖住两人,抱住回归的旅人,吻了吻他的额头,回应他:“布昂莱特。”
……
“啧,没拦住。”
无名的大天使放下弓,他的一箭破开无数护主心切的天使的身躯,将偷袭得手的黑化版水之大天使钉在地表上。
他略微烦躁不安地环视这个位于高空的高阶小战场。
弟弟嘉兰诺德就在他身侧,手中圣典酝酿着足以毁天灭地的神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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