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几次想开口让殷羽铎去吃,话到了嘴边就是没法说出口。
简直是怂到家了。
殷羽铎手上拿了厚厚的文件,看情况待会又要熬夜加班,自从离职后,楚宥没事就在查各种养生资料方法,还特意拿了个小本子抄下来,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提到,每天晚上尽量十一点以前入睡。
人体内的肝脏排毒时间是在十一点到凌晨一点,错过这个时间点,不管睡多久,都于事无补。
楚宥这段时间都保持得很好,每天基本到点就睡,偶尔夜间渴了到客厅倒水喝,好几次都看到殷羽铎那屋的灯光还亮着。
他有时候会想去提醒一下,希望殷羽铎可以早点睡,可总是被自己阻止,他想要让那条建立起了的线继续保持,如果打破了,他无法预知会有什么结果。他一直追求的,期盼的,也只是平凡简单的生活。
不过他肚子里有了这个孩子,平淡什么的,早就是奢望了。
殷羽铎穿过客厅,把文件放在了茶几边上,然后转身到卧室去冲凉。
等人走后有一会,楚宥从沙发上放下脚,穿上蓝色的毛拖,到厨房去,他旋转开高压锅,从碗柜里那了个小碗,盛了一碗汤。他给自己的理由是,食物是拿来吃的,不是拿来放着观赏的。
估摸着应该洗完澡换好睡衣了,楚宥敲响了殷羽铎的房间门。
殷羽铎正拿着张毛巾在擦湿漉漉的头发,见到楚宥,以及他手里端的汤时,坚毅的脸上褪去了一些冷意。
“你晚上洗头?晚上洗头不太好。”楚宥把碗放在床头,看了眼地板上掉落的水渍。
殷羽铎的头发并不长,擦一会就基本上可以了,他从楚宥手里接过碗,声音低沉浑厚:“你煮的?”
“嗯,冰箱里食材很多。”
殷羽铎坐在一边凳子上,沉默地喝了起来,他的姿态很优雅,像是在高档餐厅用餐一样,让楚宥都有种错觉,以为他煮的东西可以媲美那些大厨。
这当然是不可能,楚宥知道。
他守在床边,一直看着殷羽铎喝完,拿过空碗,临走时脱口:“别工作太晚,早点睡。”
把碗拿回厨房,他拧开水龙头,掬了一捧冷水到脸上,以缓解莫名其妙漫上全脸的热情。
时间八/九点,不算晚,楚宥又撅回沙发,准备找部恐怖片来看看,他在电视上翻找,找了几十页,总算找到一个简介勉强合心意的,在电影播放开头,他去饮水机接了半杯热水,返回沙发时,手里的被子啪嗒一声跌落,玻璃碎布溅地满地都是,楚宥手捂住肚子,脸上的表情变得诡然。
听到声音的第一时间殷羽铎便走了出来,他声音急切:“怎么了?”
视线一转,满地玻璃片,楚宥裤脚上溅了不少水,他呆愣地站着。
“出什么事了,肚子又痛吗?”殷羽铎抓着楚宥肩膀,不敢太大力摇晃他。
楚宥眼皮很慢很慢地掀起,他嘴角不自主地抽动:“刚才它、它好像动了。”
殷羽铎眼睛亮的像是吸收了整个房间里面的光,让四周都变得暗淡起来:“你说它……”
“……你孩子在踢我。”楚宥破罐子破摔,也不拐弯抹角。
“真的!”
殷羽铎面部那种为人父的喜悦,让楚宥觉得灼烫,他避开了殷羽铎的注目。
弯下腰,殷羽铎脸庞贴在楚宥肚子上,他似乎想听到什么动静,三个月大的孩子,理论上来说,刚成型,是不可能有太大动作的。
理所当然的,他什么也没有感觉到,除了楚宥腹部更明显的突起感外。
两人间的这种姿势,让楚宥觉得浑身都别扭,他把殷羽铎往后推:“大概是我感觉错了。”
“你到一边吧,这里玻璃渣太多,划伤就不好了。”楚宥这样说了后,把茶几边的垃圾桶提了过来,又去阳台拿扫帚。
手上的扫帚被强制夺走,楚宥帮不上忙,站在一边看殷羽铎挥舞扫把。一个一米九几高的男人,穿着睡衣,做着最简单平凡的小事,褪去了在外面的高高在上,真实柔和。
虽然彼此之间差距依旧很大,却也不是完全没有平和相处的可能。
殷羽铎清理好地面,把垃圾倒进垃圾桶,楚宥重新拿了杯子倒水,这次很小心,手握得很稳。
电影已经播放了几分钟,楚宥把进度条拉回去。
“给孩子起个名字。”
楚宥手里的水杯又险些滑落,他猛地回头,对上一双郑重的眼睛……
又是几天过去,街道两边的银杏黄了大半,冷风吹过,熙熙攘攘地飘落在地上,然后被来往的车辆碾过。
楚宥这一两天以来,忽然开始喜欢吃酸的了,他记得明明前段时间是甜的,怎么就变了。
变了是变了,但不能委屈自己,于是同殷羽铎出了ac后,他提及到对面的甜品点买点甜品带回去。
十几米的距离,不算远,殷羽铎先坐进停靠的汽车,等着楚宥。
买了两袋甜点,似乎胃里馋虫冒出来了,楚宥已经开始吃上了,路灯显示红灯,楚宥站在对面,二十多秒钟后,路灯转绿。
他嘴角噙着微笑走过来,那边殷羽铎一直看着他,没有注意到不远处一个急匆匆而来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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