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轩说到底还是偏向自己的哥哥,手握兵权倾一方的战圣者如今成为了连政的副将。两人不合,再加上战圣者很少居于人下,众人纷纷猜测这样诡异的组合会不会一拍两散。两人被迫同一屋檐,被迫了解对方的习性。然而两人待了数日,竟相安无事。
说起来,两人之间的相处模式很妙,完全属于一个你退我进的状态。两个剑拔弩张的人能做到这一步,实属不易。
连政和殇痕一到,天羽城顿时陷入一片死寂,无人再敢轻举妄动。
月色当空,羽莀与蓝蝶相对无言。羽莀抬头一望,顿生感慨之意。
“月色真好,但已经不是当年明月了。”
蓝蝶急切道。“羽莀姐,现在让步可能还会有补救办法——”
“让步?”羽莀疲惫地抚了抚额发,尽显苍老神态。羽莀是真的老了,虽然她不愿意承认,但这是一个既定的事实。虽然命苦,但这浮浮沉沉的一生,羽莀并不亏,即使当下赴死。“他还想我怎么让步,跪下求他?”
“羽莀姐!”
“他已经逼我到这一步,还指望我放弃仅剩的自尊吗?”羽莀突然笑道。纤纤玉手一挥,身边骤然涌起丝丝缕缕的白雾,在周身缠绕。她的手半悬在空中,摊开掌心,冰花不断旋转着,最终变为尖锐如刀的碎冰,缠绕进白雾之中,在羽莀周身闪闪发亮。她的双脚缓缓脱离地面,身后六支光之翼流出身体,散发着凛然不可犯的神圣之光。她是羽族少有的头几个修为成六支光之翼的人,但现在的光之翼,也已经处处皆是了。羽莀甚少将羽翼放出来,白雾与碎冰丝丝缕缕,最终汇集成水晶战甲。羽灵杖尖端发出炫目的紫光,一块紫玉令牌霎时掉落在羽莀手心。她的语调很轻缓,甚至算得上谦和。“圣灵君,你帮不帮我?”
蓝蝶不置可否,她在思索接下来该怎么办。羽莀一出,如何才能补救,仅凭她一人之力,能不能扭转局势?虽然她和羽莀处事与思考不同,但目的都是一样的,羽族不能灭。
羽莀并未多看她一眼,径直飞出大殿之外。紫玉令缓缓升上天空,照亮漆黑的夜色。整个天羽城顿时骚动起来,紫玉令一出,全城进入备战状态。
……
“报!将军!”一名侍卫匆匆而至,整张脸上充满惊惧的神色。“羽莀城主,出了紫玉令!”
连政与殇痕正伏在桌前议事,硕大的地图上,被标出了几个地名。连政的衣着十分随意,不过系着一件松垮的白袍,修长的四肢在其中微微晃荡。
闻言,连政与殇痕不惊不惧,甚至于还默契地交换了一个眼神。久经沙场之人,最不畏惧的就是战争。而战争,目的则是为了不再有战争。
连政语调缓慢,一字一顿。“迎战。”转而瞥向战圣者,似乎是突然有了几分兴致。他的语气极其倨傲,乃至于睥睨得不可一世。
“副将,为我更衣。”
战袍向来都是长在久经沙场的人身上的,根本不必一件一件穿。只需在关键时候一个召唤,顿时战甲加身,六翼飞扬。毕竟召唤令这种东西,也不是人人都有幸见到。
殇痕一愣。
一众属下吓得大气也不敢出,刹那间空气变得安静,乃至死寂。如此命令战圣者的,连政是头一遭。
少顷,殇痕突然笑了,那个笑容很辨不清含义。他的语调不卑不亢,甚至带着一丝温柔的软糯。“战甲何在?”
守卫顿时托盘呈上。
连政瞥了殇痕一眼,双眸晦暗不明。他摊开双臂,宛如一尊昂贵的雕塑,静待对方为自己更衣。
战圣者走到将军面前,指尖一捻,雪白的系带松开,连政身上挂着的那件白袍顿时轻飘飘坠地。周遭顿时一阵骚动,连政的身材过于完美,几个没见过世面的小侍卫顿时面红耳赤。
相反,两位正主倒很是镇定。连轩保持着那副雕塑的姿态,面无表情地问了一句。“和焰陨比如何。”
“差一点。”
“是么。”
两人不再讲话,连政目视前方,殇痕掂过衣物。贴身衣物流水一般地覆盖住连政充满爆发力的躯体,紧接着是战袍,战圣者事无巨细地为他系好每一条带子。最后便是银甲,如刀一般散发着冷亮的色光,带动着阵阵铮鸣。
殇痕注视着装束完毕的连政,眼眸中的满意稍纵即逝。随即取来青双剑,连政一把接过。他似乎是有意一般,贴在殇痕耳边低语道。“和焰陨比如何。”
连政的战甲名曰苍生,是天尊城皇族才会使用的名贵战甲。连政本就笔挺,现在战甲熠熠,更如谪仙下凡。六支银白色的权威之翼缓缓从他背后流出,除了殇痕见怪不怪之外,所有人都投去艳羡的目光,每个人都本能地被自己所没有的东西吸引。
殇痕微笑。“没有可比性。”
“如果我是他,你接下来会做什么?”
“我?”殇痕眼尾一紧,周遭顿时仿若飓风过境。待平息之时,洛神之翼与龙吟战甲已经完好无损地出现在殇痕身上。金芒与银丝交相缠绕,连政颇是赞赏地盯着殇痕的洛神之翼。战圣者缓缓开口,语调里透着一丝不易觉察的柔情。“我会吻他。”
连政兀自一笑,转身迎风而出,披风飞扬。“迎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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