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灵均毫不迟疑,敛容道:“继续。”顿了顿,又道:“若有任何伤及人身之事,便出手相助一二。”
柳不尘点头称是,心道上次已经暗中出手助了一次叶昕,将那陈三打伤了。本来他还担心师父会懒得插手去管这事。此时看来,师父倒也不愿让那位叶师傅受伤。
师父如此关心一个身份可疑之人,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情况。
推开窗户,见夕阳被一片乌云遮去大半。合该橙红的天际,此时却蒙上一层灰色。
楚灵均望着暗沉沉的天空,思忖半晌,神情严肃地吩咐道:“今岁的道考没几日便要结束。郭师叔祖的下落,你派你师兄青岩去探。你等过了道考,暂且留下来,花些力气盯着陆家摊子吧。”
“是。”柳不尘领了师命,便退下了。
楚灵均近来虽不太出外远游,但毕竟身负官职,于达官贵人之事知之甚多。
太守府的小郎君张远才思敏捷,但名声并不好听。虽已娶妻生子,仍不改圈养狎玩美貌男子的癖好。
叶昕的容貌太过于出众,赋性又亲和开朗,他不招惹别人,别人迟早也要招惹他。
之前自己担忧叶昕身份有疑,便不想对其有过多的关照。可眼下叶昕居然惹上了太守府,反倒是更让人摸不清他的底细了。据他所知,太守府和王太妃一党可是有着姻亲关系的。如果两路人真是同党,又怎会多余生出这等事端?难道会是做戏?
不太想管……可又无法坐视有其他人背着自己去招惹叶昕……
想起那人对自己笑得毫无心机挥手道别的样子,楚灵均素来平静的心底,竟生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与矛盾。
*
清晨,梨花上的晨露还未被曙光拂去,陆家蒸饼摊上却传来客人惋惜的声音。
“啊?又没了?”一位穿粗布襦裙的年轻女子站在陆家蒸饼摊前,一脸无奈道:“陆小哥,你这点心这两日为何卖得如此快?我今日已来得够早了,居然都被买光了?”
面对女客的抱怨,陆诚窘着一张脸,好言解释道:“这几日我们这儿来了个大主顾,每日第一批蒸出的点心,都被他包了。我师父已经赶回去再做第二批了,劳烦您过一个时辰后再来,保准能买到!”
那女客叹了口气,只好道:“唉。好吧。那我晚点儿再来。你家这生意也实在太好了。我都挨我家厨头训了好几回了,他还以为我晨起得晚了才没买到呢。”
这女客后面的几位客人听了陆诚的解释,也只好叹气摇头,纷纷表示晚些时候再来。
见到上半日这最早的一批客人散去,陆诚长吁一口气,用布巾擦了擦额头的汗,拧着的眉头却始终未曾松开。
自从前几日,他们被那位太守府的小郎君张远碰巧从地痞手中救下之后,这位张远倒成了他们摊子的贵客。
接连好几日,每日都差仆人过来,预订第二日一早制作出的第一批点心,而且是先付钱,后取货。
本就是自家的大恩人了,还弄得这么大手笔来照顾他家的生意,这让陆诚心里更加惴惴不安。
感觉这人情债就和滚雪球似的,越滚越大,压得陆诚这几日连气都快透不过来了。
再这般下去,陆诚都怀疑他们恐怕要卖身为奴,方能偿还张远这等恩情了。
师父原本也和他一样,惦记着该怎么酬谢张远。
可昨日柳不尘来他们摊子买了点心之后,与师父单独聊了几句。而后,师父似乎想通了什么,反而对此事不太上心了,甚至还劝他说:“船到桥头自然直。有些事,不到一定时候,辨不清其中隐含的真相。那不如耐心等待。”
不过说来也怪,自从那日张远救了他们三人之后,那几个地痞竟就此消失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难道其中有何隐情不成?
还没想个明白,叶昕扛着挑担,回到了烧饼摊。
“徒儿,今日你卖完这十笼,就先收摊吧。我稍后有约,怕是不能做了。”叶昕放下挑担,将十笼蒸屉与陆诚一一摆到摊位上,取过挂在脖子里的布巾掸了掸身上沾到的面粉。“或者你若还想再卖,也可自己回去做些。”
“有约?”陆诚禁不住好奇,问道:“何人约了师父?”据他所知,师父在寿春,除了自己一家人以外,应该没什么人能熟悉到特意邀约叶昕的。
“张远。”叶昕说道。
第20章 20.觊觎(四)
陆诚一听,眉头皱得更紧了:“约在何处?”
“不远,就在街东头的回香楼。”叶昕将衣襟稍作整理,“时候差不多了,我先走了。”
回香楼是玉春街上最出名的酒楼,随便点两样小菜吃一顿饭,至少也要两百钱以上。这是叶昕今日问了陆宜才知道的。偶然出手相救,还接连几日捧场生意,这回又要请客吃饭……这也未免热情过头了吧。
“太守府的小郎君惯有圈养狎玩美貌小倌之名。叶师傅,请小心。”这是昨日柳不尘来买点心时,与自己私下说的话。虽只是短短一句,可联想到这几日张远的殷勤,叶昕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一切不过是富二代泡“妞”套路而已。
自己虽没谈过恋爱,可作为在现代开放社会下活了二十多年的人,这点常识还是有的。
52书库推荐浏览: 秦燃 种田文 甜宠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