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大哥,你方才说我这两套夏衣的颜色如何?”叶昕迫不及待地问道。
石四将自己那两套夏衣放在一旁的矮几上, 面色仍有丝尴尬:“我们百姓的衣衫只能用复色, 如茶褐色、黄棕色、棕色、灰色、银灰色和粉绿色。但官员朝服是有一定规制的, 一年四季按五时着服。夏季为红色,季夏为黄色。你这两套夏衣,一为绛红曲裾深衣、一为藤黄直裾禅衣,皆算作礼服,若是官员女眷也的确可以如此穿着。不似我们清乐宫发的皆是短衣。楚宫主是太傅……”
说到这里,即使石四的言辞顺序有些乱,也没说得很清楚,但叶昕仍然听懂了。楚灵均有官职在身,若是其妻室,这两套夏衣倒是颇合身份及礼仪。
见石四难得一脸“你和楚宫主到底什么关系”的八卦表情,叶昕脸颊绯红,紧张的连话都快说不清楚了。“你、石大哥你是说,我与楚宫主……”
石四望天望地望空气,视线就是不敢往叶昕脸上飘:“前几日你脚受伤,楚宫主竟然亲自为你按揉……”不行了,越说越尴尬。叶昕不禁面红耳赤。
两大老爷们儿在这边揣测另一位男子的心意,如此私密之事,当真是怎么说怎么别扭。石四实在是说不下去了。
“我、那什么,我觉得可能是我们想多了?”叶昕没谈过恋爱,也不知道楚灵均如此做究竟是什么意思。作为来自异世、恋爱观念比较直白开放的人,在他看来,这事要往深了计较,也许真的只是对好友的一种照顾?叶昕实在没那个胆儿去认为,楚灵均会喜欢他。
石四摇摇头,深不以为然。在他看来,楚灵均对叶昕的心意已如此明显。明显到连他一个局外人,都能肯定的地步。“咳。其实,其实此类在玄元观也不是没有过。自汉开国以来,几乎每位皇帝都有男宠。如今许多达官贵人家中,亦有不少人有龙阳之好。此事已很平常。你、你又是这副容貌……楚宫主对你、对你照顾有加也无甚稀奇。”
叶昕囧。原来石大哥也是一位“颜值即正义”的颜控狗,美貌即合理。性别,好吧性别在汉朝的爱情观念里还真算不得什么大事。汉高祖刘邦、汉文帝、汉景帝、汉武帝、汉哀帝、汉成帝这些比较为人所熟知的汉朝皇帝,哪个没有男宠?不仅全有,甚至还传出不少动人的爱情事迹。
就连石大哥这类平民,都不认为男人与男人之间谈情说爱是什么奇怪的事。这不,眼下自己与楚灵均还没怎么的,石大哥就已经将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
叶昕心里七上八下的。万一楚道长没那个意思,那他以后与他相处得多尴尬呀。
石四与叶昕两人就“他喜欢你”、“不不不他不喜欢我”这种臆测深究下去实在没意义。虽然叶昕已经因为这些胡乱猜测美得快升天了,他依然强行告诉自己要冷静。
这事还是要找个时候和楚灵均弄清楚不可。如果是自己误会了,叶昕闭了闭眼,自动在脑海中把这条假设给拍扁了。如果是真的……
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抵抗得了自己喜欢的人也恰好喜欢自己这种极致诱惑。叶昕是个正常人,当然是连抵抗都恨不得放弃的。虽然他一再告诫自己要静心,可躁动的心还是使心中那个天平偏了。
如果连楚灵均都不怕这种事,那自己又怕什么?不用等他来追自己,自己肯定已经敞开双臂朝他飞扑过去了!
好男儿,就是要敢爱敢恨!
*
晚风夹带着枝叶间的潮气,从半敞的窗户外一阵阵的飘进屋内。桌案旁的灯火暗了一瞬,好险被这阵仲夏夜的风儿给吹灭了。崔仁放下毛笔,赶忙用挑子拨了一下灯芯,屋内这才亮堂起来。
走到窗旁,微微抻着脖子望了望屋外漆黑的雨夜,有水珠成串的从瓦当上落下,滴滴答答地打在树叶上,像是有人在屋外奏响不知名的乐曲。
崔仁轻轻发出一声感叹:“不知不觉,竟已是芒种节气了。”
作为清乐宫的一宫之主,眼见端午夏祭没几日便要来临,他又要查验礼器、乐器的准备情况,又要校对总账预支,着实忙得够呛。现已接近子时,崔仁准备再看一眼账簿就先安寝。剩下的,等明日寅时起来再行抽阅。
随手取过一本账册,崔仁扫了一眼封面,是本“衣册”。这是记录玄元观夏衣耗费及发放的簿账。崔仁一页一页翻过,见账面工整,记录清晰,心下甚是满意。
略一点头,崔仁瞪圆眼睛,盯着那其中一行的姓名及详注:“楚灵均”、“面点房”、“叶昕”、“亲眷”……
叶,这姓氏最近倒是很让他眼熟,而且还是面点房的。然而,最抢眼的,却要数“楚灵均”和“亲眷”这几个字了。
崔仁与楚灵均师出同门,楚灵均在几个师兄弟中排行第四,而崔仁则排行第五。
四位师兄,两位已有道侣,还有一位醉心炼丹术,除了炼丹,对旁的一概提不起兴致。
而四师兄楚灵均虽然以剑术扬名天下,却不至于是个剑痴。
无论是管理紫微宫、收徒授业,亦或是勘校典籍,他都做得一丝不苟,兢兢业业。
只是从未见他有心悦之人,崔仁原以为他无心于情爱之事。直到此时,崔仁才知道,他那一本正经的师兄不是对情爱不感兴趣,而是以前没遇见让他心动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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