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又有点酸涩了,男人随手搓了搓。
“他母亲,也就是你小姨,你应该很关心她吧?我知道,其实在你心里,已经隐隐把她当成你自己母亲了……你很喜欢她,对吧?”
“可惜啊,她居然生了那么个孽子。那天,她气得几度昏厥过去。然后不顾所有人的阻拦,跑到她姐姐灵前去跪了三天三夜,也流了三天三夜的泪,直到最后心力交瘁地昏倒在地。”
“醒来后……”
说到这,男人脸上也出现了一抹不忍、怜惜和肃然起敬。
“她去了明心寺,皈依了佛法。她说,她要用余生,替她儿子赎罪。”
“而谢老夫人……算了,她现在也到那边了,应该有跟你说后来的事,就不用我再叨叨了。你们祖孙两……不,是祖孙三,终是可以好好聚聚了。”
恍然间,徐晔的回忆似又回到了那段时光,那段只有他和那位何先生陪在这个老人身边时的寂寞时光。
一阵风吹来,轻抚着微微发热的脸。
人,已是有了几分醉意。
“阿晔。”
嗯?
他似乎听见了楚越叫他的声音……又幻听了么?
“——阿晔。”
又一声。
这一次更清晰了,仿佛就在他耳畔。
惶然回头,男人睁大了眼睛。
他赫然又看到了那个最令他魂牵梦萦的人,正双手抱臂背靠着树,站在当年他被绑的那个地方,笑脸盈盈地看着他。
穿着一身从未见过的粗布衣衫,头上绑了条同色系抹额。仿佛一位自远古苏醒过来的神祇,慵懒、高雅而美丽。
见他转身看他,那人微笑着张开了双臂。
“——我回来了。”
“……”
两行热泪,瞬间冲出眼眶。
男人颤抖着双唇,张了张口。
“阿……阿……”
老天爷,他又看到了他!是幻觉吗?还是梦?
短短几步的距离,他却颤巍巍地走了半天。他好怕,好怕又只是个虚影……
五年来,无数次的午夜梦回,无数次地见到他,手一伸却全部化为泡影。醒来后,空落落的房间,除了沾湿的枕头,便只有冰冷的空气。
心,一次又一次,在希望与绝望的不停交替中被凌迟。明知道那个人回不来了,却依然不死心地等待着。房间里的规格,一丝一毫都没有动过,就怕他回来以后不习惯了……
“几年不见,知道你思念我的心情,但也不用走这么慢吧,我手都举得快断了……啧啧,越长越丑了,不仅丑还老了!我现在换一个媳妇儿还来得及吗?”
楚越正吧啦吧啦数落着眼前男人的不是时,却陡然发现对方竟跟个小孩似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了起来!瞬间瞪大了眼睛。
“哎哎哎,不至于吧你?别哭啊,老大一爷们了,怎么还跟孩子似的呢?好了好了,不嫌弃你了,不换媳妇儿了啊,看给你吓得……”
一脸心疼地轻拥着他,拍了拍。嘴里依旧在贫嘴,眼里却是春风化雨温柔一片。
终于,待徐晔情绪慢慢平息后,楚越放开了他,然后抵着他的额头,轻声道:“对不起,比预计时间晚归几年。等了那么久,辛苦了。”
“你……为什么没死?那颗子弹不是??”
直到此刻,徐晔的心依旧是颤抖的,不可置信的。他竟然真的、真实地拥住了他!有温度、有心跳的结结实实的拥抱。
他没有死?!
楚越掏了掏耳朵。
“哎呀,你这问的……我该怎么回答呢?”
蹙眉思索了会儿,干脆哗地一下,拉下了头上的抹额。
只见原本白净无暇的额间,多了一道半指长的疤痕。很淡,但如果没有刘海之类的遮挡,也很明显。
“呐,当年那颗子弹其实并没有打中我,而是擦着我额头飞过去了。”楚越指了指伤痕,“因为子弹出堂的一瞬间,我正好往后倒了,时间计算得分毫不差,我是不是很机智?”
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楚越自卖自夸道。
“怎么可能,就算这个你运气好,被你算准了时机。可你怎知你掉下悬崖不会死?难道……你那时候并没有掉下去?”
徐晔白着一张脸,依然无法置信。
“呃,掉下去了啊,那样倒下去我还能怎么办,贴悬崖壁上不成?掉下去……但没摔死,因为下面是一片湖。嘿嘿,跟演电影一样是不是?我自己都不相信。”
抓了抓脑袋,某人憨憨地笑了笑。其实他隐约知道自己不会死,毕竟……他似乎和某位大人有个十年之约?每次劫后余生他都感觉冥冥中有股力量在庇佑他。
可能……十年之内,他真死不了吧。
“那为什么你一直没回来?没死你为什么不早点回来?!”
男人突然一把推开他,沉着一张脸大声质问道。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他没事,他松了口气的同时,同时涌上来的是一股愤怒,一股无名之火。
如果没事,为何五年不回家?为何要让他、让所有人肝肠寸断地痛苦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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