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越张了张口，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两人，大概就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最亲近、最在乎的人了。然而此刻，他们正在用怎样的眼神看着他?
他又惹他们失望了，是吗?
抬头看了看头顶冰冷的日光灯，楚越突然觉得好晃眼。耳边的谩骂声未停，然而他却觉得所有声音都越行越远，直到世界彻底寂静。
“——所以，我又错了，对吗?”
楚越望着徐晔那个方向，露出一个苦涩无比的笑。随后，眼睛一闭，无力地倒了下去。
众人一惊，医生们连忙检查的检查，赶人的赶人。
“病人家属都出去!患者需要急诊，请出去!”
楚家豪又惊又怒，刚刚放下的心再次悬起。臭小子最后那个笑脸，让他心里莫名一阵战栗。
“他娘谁准你们骂他的?!我儿子要是有什么事，老子生吞了你们!”楚家豪大怒道。
医生们汗都出来了，却依然要履行医生的指责，恭敬地请这位“大佛”出去。
徐晔没有多话，除了眼中一闪而过的波澜，面上几乎还保持着厌烦与愤怒。听到医生赶人后，干脆利索地转身离开。
两人都被赶出去后，楚家豪正要询问徐晔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却发现那家伙脸色异常难看，眼中甚至带着凶光，直直地看着病房那边。
楚家豪心头一跳，隐隐觉得事情不太对。
“你们两吵架了?”
“没有。”
“能告诉我，那小子到底怎么了吗?”
“作死!”徐晔冷冷地吐着两字决。
楚家豪怒。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就不担心他吗?”
徐晔看向他，冷笑。
“担心他?我管他去死!”
楚父怒目圆睁：“你再说一遍?”
“我说让他去死啊!”
“嘭——”一个粗重的铁拳砸在徐晔脸上。
徐晔一个踉跄，口中铁腥味儿迅速蔓延，牙齿都松动了几颗。
“滚!狼心狗肺的东西，从此以后别再出现在我儿子身边!你被正式解雇了!滚——”
楚家豪暴怒，头上青筋直蹦。
徐晔没再说话，看了看楚越那间病房后，当真转身走了。
楚越做了一个梦，一个很深很沉的梦。梦里有他前世的女儿，有他今世的亲人。梦的最初是欢乐的，只是不知从何时起变得很沉重。梦的最后定格在一个男子身上，男子冷漠的表情，厌恶的眼神，让他很难受。他想张口说话，却发现男子正拿着一把匕首，插向他的胸口。
——阿晔?
楚越被疼醒了，一阵尖锐的疼痛在胸口蔓延，仿佛梦境延续到了现实。看了看旁边，父亲正伏在床边，睡着了。除此以外，再无别人，病房里安静得可怕。
一声轻微的□□，把楚家豪惊醒了。
“越儿?你醒了?”
嘴角牵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楚越轻唤了声：“爸……”
“你怎么样?还难受吗?”
“……”
鼻子控制不住的一酸，有什么东西梗在喉头，楚越感到有股热流要冲出眼眶。仿佛受了巨大委屈的孩子，面对突如其来的关切，控制不住地泪崩。
——这是父亲第一次如此明确的关心自己吧?
嘴唇颤动，忍了又忍终究还是没能控制住夺眶而出的泪水。
“怎么了?很难受吗?!”
面对儿子突然红了的眼眶，楚家豪惊慌地站了起来，焦急地问道。
“没……做噩梦了。”
楚越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半真半假地说道。
楚家豪长呼出一口气，吓死了。
半晌，楚越情绪终于稳定后，看了看窗外黑漆漆的天。
“我，睡了多久了?”
“没多久，就七八个小时。”
“……”
那现在岂不是半夜了?
“阿晔呢?”
虽然明知那家伙十有八九已经回去了，可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楚家豪脸色一寒，眼中迸发出冷冽的凶光。
“你还关心他干什么?!”
“……怎么了?”
“你不是和他闹崩了?”
“我……”
隐约明白了什么的楚越，心头苦笑——他怕是彻底被徐晔厌弃了，尽管他到现在都不明白是为什么。
“那该死的混蛋竟然敢咒你死!”楚家豪一想起来就气得发疯，一时忘了顾忌，竟把下午徐晔说的话原原本本地抖了出来。
让我去死么……
楚越想笑，想仰天大笑。
可笑他竟还把他当作活下去的动力。
呐，楚越，打脸不?
——你被当垃圾一样抛弃了呢。
第30章
心脏剧烈地抽搐着，汹涌而来的痛楚与极致的窒息感，让楚越蜷缩成了一团，氧气罩仿佛成了摆设。
恍惚中，忆起梦中最后那个场景，原来……那人竟真的想他死么。可笑他竟还以为他对他是有几分感情的，真他妈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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