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都里所有人经过柯尔帕斯斗兽场前都能够看到被捆在柱子上的人,但令他们感到不可置信和惊讶的是,被捆在柱子上的竟然是一个黑发的瘦弱男孩。
他看起来只有十来岁大小,但却极瘦。在饿了三天后肋骨凸出,上面烙印满了一层叠一层的鞭痕,已经淤成了暗紫红色,看起来触目惊心。
这个瘦弱的黑发男孩又怎么可能是这场恶性活动的始作俑者呢?不少人都心生疑惑,还有些资产颇丰贵族中意于男孩那罕见的黑发,开口朝斗场老板意图购买。
只是每每斗场老板都已女大公的名义推辞,到后来询问的人也少了。只剩下瘦骨嶙峋的黑发男孩孤零零被捆在木柱上,经受日晒雨淋的折磨。
没有食物,也没有水。在极其恶劣的条件下,男孩身上的伤痕已经发炎流脓,浑身都发着高热。他几乎全天都昏昏沉沉地睡着,任由其他路人肆无忌惮的打量。
只有极短暂的时间男孩会从混沌中苏醒,他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乌沉沉的厉光从其中射出。看起来不像是濒死的奴隶,倒好像是被逼到绝境的幼狼。
夜已经深了,今天是王都的天气不佳。厚厚的云层聚集在空中,遮蔽了月光。早就过了凌晨,在夜最深的时候就连流连宴会的贵族们也纷纷回到自己的住宅休息。
王都渐渐少了些喧嚣,唯有盘踞在城郊的乌鸦时不时发出一声不吉凄厉的啼鸣。
蓦然间,被捆绑在木柱上仿若昏迷的安碧尔耳尖微动,忽地他睁开眼,费力警惕抬头看向房屋间夹缝的黑暗处。有一个人影静悄悄地蹲伏在那里,趁着云层完全将夜幕掩盖,王都中一片漆黑时,那个黑影缓缓朝着木柱的方向移动着。
‘他’避开临街的魔法灯光,挑着黑暗的地方潜行,有惊无险地来到了安碧尔的身旁。
在微弱的余光映照下,一双明亮的眼睛出现在安碧尔的眼前。这是一双浅绿色的眼睛,见到他后眼睛微弯,带了暖暖的笑意,好似一泓泉水般清澈。再走近些,那人的全貌便露了出来。
拥有澄澈双眼的是一个小女孩,她穿着朴素的麻布裙子,棕色的发丝变成粗粗的麻花辫垂在身后。头上系着暖粉色的纱巾。
虽然年纪尚小,但也能够看出女孩姣好的容貌。唯一有些遗憾的是女孩的皮肤是浅褐色的,仿佛上了一层桐油,健康发亮。
但却不似王城贵族苍白的皮肤,她的母亲可能是从远方大草原来的奴仆,绝对不可能拥有崇高的地位。
见到是这个女孩,安碧尔面无表情地阖上双眼休息。女孩也见怪不怪,趁着周围没有巡逻的卫兵忙提着裙子凑到安碧尔的身后,从口袋中掏出浸湿的手帕小心翼翼地擦拭他已经干裂脱皮的唇瓣。
怕别人发现异样,女孩不敢抹净安碧尔脸上和血水混杂在一起的灰尘。只是珍惜地从口袋中拿出了一小块浸着药水的药棉,轻轻擦拭那已经高高肿起发炎流脓的伤口。
即使女孩的动作已经足够小心,但重伤的位置被碰触还是让安碧尔皱起了眉头。他睁眼望向女孩,开口。声音却沙哑干涸好似焦枯的树皮:
“走吧,不用把药浪费在我身上。”
听到他说话,女孩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她眨了眨眼,卷曲的睫毛忽闪忽闪的,但却只是摇了摇头。还是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安碧尔身上的伤口。
安碧尔目光微沉,见她手持药棉又凑过来时微微侧身避开,这简单的动作几乎已经耗尽了他仅剩的所有体力。
“被你的,父亲发现。我就会死。”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女孩,一字一句道:
“你想要,我死吗?”
听到他这样说,女孩手微颤,惊惶地看了他一眼。但最终却是捏紧药棉,执拗地摇了摇头。她不再试图擦拭那一道叠着一道的血口,而是从怀中拿出了一小杯水,踮起脚尖送到安碧尔的口边。
这几天他只是趁着下雨时舔过几口雨丝,喉咙干咳到近乎要冒烟。此时清澈的水近在眼前,安碧尔的目光凝结在上面,却是不动。
女孩见状焦急望了望四周,抬高手臂又是坚持朝着安碧尔的方向凑了凑。看着女孩碧绿的眼睛和棕色的发丝,安碧尔目光闪了闪,良久才艰难低头喝下一小口水。
见到这一幕女孩眼睛弯起笑了,高举手臂让安碧尔把整杯水喝完才放下。远处渐渐传来人声,巡逻的卫兵快要过来了。安碧尔用下巴顶了顶杯子示意女孩赶快离开这里,但女孩却是咬了咬下唇,目光渐渐坚定了下来,仿佛做出了一个什么艰难的决定。
忽地她垫脚凑到了安碧尔的身旁,女孩身上带着淡淡的栀子花香,沁人心脾。然而安碧尔全部的注意力却在她这一瞬间塞到自己手里的东西。
那是一把小刀。
反手紧紧握住手中的小刀,安碧尔仿佛被一盆冷水兜头浇下,心中只是压抑起来的愤怒自由的火种迎风涨起,烧到了安碧尔漆黑的眼眸中。
他蓦然抬头看向女孩,却见她如小鹿般轻快地跳下木台,微笑着双手交叉朝着他比了一个手势。
这是再见的意思。女孩是一个哑巴,她不会说话。
安碧尔目送着女孩轻快跑进黑暗中。巡逻的警卫过来了。便携式炼金灯的光芒扫过这边,然而被束缚在木柱男孩却是低头被安静吊着,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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