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桓一声嗤笑。
青牛蹭着风越辞掌心,叫得更厉害了。
“你是该好好谢他的,”姜桓话锋一转,意味深长地叫道:“阴魔姑娘。”
季时妍眼神骤变,如同山雨欲来,她指尖微颤,敛眸道:“姜公子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昔年信物染血认主,屠了花都满城,而今彼岸忘川残魂尽出,除了季时妍,还有谁能再次引动四时花冠的力量?你露的破绽太多了,阴魔所到处,无生花开遍,只因你早就知道花都百姓的残魂被封在四时花冠中,你在天境之战中以血肉孕养他们,这才有了林姑娘所说‘无生花可令亡者复生’的传说,不是吗?”
季时妍听得后背寒意如潮,手指悄无声息地捏紧。
“忘川中,众人残魂消散,唯独没有陈无方的,想来是……”
陈无方的名字像一道最深的禁忌,季时妍瞳孔紧缩,染上暗红之色,她骤然出手,灵力翻涌直冲姜桓而去。
姜桓挥袖扫过,侧身与她对了一掌。
风势滚滚,风越辞眉间微蹙,禁不住咳嗽起来。
季时妍动作微顿,姜桓已然冷了脸,身形连闪如幻影:“我看你是欠教训!”
“你未免太嚣张!”季时妍往后仰去,旋身而上,几缕发丝飞扬落地,身后树木拦腰倒下,发出巨大的震响。
但一切的波动在接近风越辞身侧时就无声散去了。
显然是两人交手时有意化解避开。
青牛在庞大的压力下蹬着蹄子,瑟瑟发抖。
风越辞见此,抬手拂过铃铛,指尖一弹,逸散出银色光华,从交战二人中间浮起,转眼隔断灵力,将他们分了开来。
季时妍扶着树,抹了把嘴角溢出的血迹,捂着心口剧烈喘息,额上尽是冷汗。
姜桓丝毫未损,连刀都没拔,落在风越辞身旁,一下子握住他的手腕,语气略为急促:“你是不是嫌自己身体太好了?还敢动手!”
风越辞本就没站稳,被他一拉扯竟往他怀里倒去。
广袖飘荡,长发散落,带起极淡的幽香。
姜桓脑中空白了一瞬,张了张口,却忘了接下来要讲什么话。
“抱歉。”风越辞很快站稳,退了几步,道:“客栈中尚有百姓,不可惊扰。季姑娘,你神魂刚返,此时动手,难免前功尽弃。”
后一句话,是冲着季时妍说的。
季时妍僵了僵,半张脸隐在林缝的阴影间,半响才开口:“道君心思通透,他能想到的事,怎能瞒过你?既然如此,为何不拆穿我?”
此言,便是默认了自己的身份。
风越辞静静地道:“人皆有可念不可说之事。你幼年入学宫,尊礼守规,敬师护幼,未行差错,这便足矣。”
季时妍捏着手心,抬头道:“哪怕我曾作恶多端?”
风越辞反问道:“你有吗?”
季时妍又是一阵沉默,随即看了眼姜桓,略带警惕地走过来,低声道:“转生一世,我也不知自己究竟还是不是那个无生阴魔,道君,我并非有意欺瞒,但……”
风越辞并无责怪之意,道:“我知你是为了心上的那个人。”
季时妍捂着心口,自嘲一笑:“道君为人天下皆知,我也没什么好瞒的。昔年花都之事无法挽回,我本想,不能同生,不如同去,谁知天不绝我,叫我开启了四时花冠真正的力量。”
风越辞轻声道:“你可曾见过魔王?”
季时妍摇了摇头,道:“四魔将中,唯有无灭天魔见过陛下。我们其他三人都是受天魔引路,为陛下镇守四无奇境。”
无常梦魔,无相幻魔,无生阴魔,无灭天魔。
世人为他们冠以“四魔将”之名,认定他们是魔王陛下的得力下属,但在季时妍看来,他们四人不过是守门人。
季时妍的语气近乎呢喃:“天魔告诉我,花都百姓并没有真正死绝,他们的残魂被封存在四时花冠里,那时我有了新的执念,我想复活他们,所以变成了阴魔。可我太自私了,我救不了那么多人……唯有无方哥哥,他是我心之所向,我不能没有他。”
说这话时,她眼中有悲伤,有歉疚,有痛苦,唯独没有后悔。
“四时花冠如今就在我体内,养着无方哥哥的残魂。”季时妍倏而转向姜桓,冷冷道:“你若想抢,便先杀了我。”
姜桓闻言颇为不屑道:“谁告诉你我要抢魔王信物?我可没那闲功夫。”
季时妍冷冷道:“姜帝传人都在寻访魔王信物的下落,你……”
姜桓打断她,敲了敲长刀,道:“年纪轻轻的怎么耳朵不好?最后讲一遍,我不是什么姜帝传人,再瞎扯,别怪我不怜香惜玉。”
对着旁人,姜桓向来没多少耐心,漂亮姑娘也不例外,惹烦了他,一刀砍了都清静。
他话音未落,风越辞想开口,但许是久站,有些体力不支,扶着青牛背,偏头咳嗽起来。
姜桓一拧眉,转身就扶住他。不容拒绝地按着他的手腕传输灵力过去。
风越辞:“不必……”
“不必什么不必!”姜桓盯着他白得毫无血色的脸,心里像堵了一块,道:“林姑娘特地关照过我。我说道君,除了‘不必’‘多谢’‘我没事’三连,你还能讲点别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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