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论得口干舌燥,霍文摆摆手,表示休战,整个人陷进沙发里,拿起手机,看着上面的未接来电发了会呆。
安骏盯着他看了一会,收回目光。
霍文把手机放在一边,没有回拨的打算。
冰凉的啤酒下肚,浇熄心头的闷热。
又是一年盛夏,窗外小院里的洋桔梗争相绽放,淡淡的清香飘进屋里,电视上播放着经久不衰的老片,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屏幕一亮,嗡嗡响着。
安骏看了一眼那响个不停的手机,霍文的啤酒快喝到底了。
手机安静下来时,他才轻声开口。
“你演过绝望的人吗?”
安骏想了想,摇摇头。
霍文扯扯嘴角,露出苦涩的笑,“真正的绝望,大概没人演得出来吧!”
安骏的视线转向窗外,目光深邃地看着远方。
“到了那一步,再没有勇气走下去,一步,都是深渊。还怎么演?”
空气静默,霍文缓缓闭起眼。
半晌后,安骏起身,把一条薄毯盖在他身上。背起自己的包,走出霍家小院。
大街上冷冷清清,几乎没什么人。他摘下了口罩,没有打车,一个人沿着主路慢慢走回家。
脑海里一直回响着霍文对绝望的诠释。
一步,都是深渊。
他义无反顾地跳下了那个深渊,体会到了真正的绝望。
霍文说得很对,真正的绝望,没人演得出来。
因为故事,到这里,只能完结。
他珍惜、想念,撕心裂肺爱着的那个人,再也,看不见了。
学校放假,人气上升期的安骏更加积极地投入到工作中。
各种商演活动,综艺节目,下了片场,安骏连观摩偶像表演的时间都没有,便马不停蹄地赶往下一个活动地。
往往忙到深夜才能回家,四五个小时的休息后被打上鸡血,开始新一轮的奔波。
纵使安骏平时睡眠时间也很少,但加上高强度的工作后,他渐渐显出了疲态。
早上五点,天还没亮,安骏戴着帽子口罩站在公寓楼外等着安宁把车开过来。
车子停在路边,他一坐进去便霸占了整个后排闭着眼养精蓄锐。
安宁在前排大致讲了讲今天的流程,安骏心不在焉地听着,突然打了个喷嚏。
安宁拿着保温杯弯腰走过去,拍拍他胳膊,“起来,把这杯紫苏茶喝了,你这两天老打喷嚏。”
安骏不想起,赖着不肯接,安宁晃晃他,他突然睁开了眼。
安宁近在眼前,那----开车的是谁?
他猛地坐起身,看到驾驶座上的人时,愣了愣。
苏棋?
安骏盯着司机的后脑勺看了许久,安宁看看两人,叹口气,把保温杯放在一旁,坐回副驾。
路口红灯,苏棋停了车,抬眼看向后视镜中默默望着他的男孩。
一路上,三人都保持沉默。
安宁在心里YY了无数回这两人的关系,怎么看都是一个落花一个流水。
如果不是和安骏相处了一段时间,她一定会以为安骏也不过是个想借着经纪人上位的小明星。
都说烂船也有三斤钉,苏棋不愧是老姜,前后不过一年,便打了个漂亮的翻身仗,更是把安骏这样一个籍籍无名的新人打造成人人称赞的小鲜肉。
可是,她比谁都了解,单纯的安骏不是那样的人。
连巴结、讨好都学不会的艺人应该是最不合格的了吧!也只有霍文那种怪胎能解读他的崇拜。
不管多辛苦也从不抱怨一句,认真完成交待给他的每一份工作。
一个人的时候,不是记记台词就是发发呆。
安宁问过他在想些什么,他只是摇摇头。
她走不进安骏的世界,却能感觉得到在她每次和苏棋通话时,旁边那竖起的耳朵代表着什么。
苏棋每次出现,安骏的目光总是追寻着那个短暂停留的身影。
不善言谈的安骏,只看着一个人的安骏,眼底莫名带着哀伤的安骏,竟让她产生一丝丝可怜的错觉。
安骏什么都没说,她却好像听到了千言万语。
如果事实真如她所想,那么----
绿灯亮起,苏棋发动车子,她稍稍转头看了眼旁边专心开车的人。
这个让她不得不佩服的老牌经纪,冷静得可怕。
连她一个局外人都看得清清楚楚,她不信苏棋不懂安骏的心。
也许他懂,只是无法回应。一个太过理智,一个又活在幻想中,这两人,注定没有结局。
车里太沉闷,她把车窗开了一条缝,盛夏清晨的空气钻进车里,却始终无法驱散压抑的气氛。
到了片场,安宁先下车,安骏盯着苏棋的后脑勺看了一路,那人也没有回过头来。
“安骏。”安宁指指手机上的时间。
安骏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随着她走向片场的路上也是一步三回头。
苏棋放下车窗,坐在车里抽了根烟。
下车碾灭烟头的动作有些凶狠,他的眉头拧到了一起,好像想像着那是该死的某个人。
踩熄的烟头被他踢出老远。
半晌后,他笑了。
他的年龄已经不允许他再有这些幼稚的情绪,双手插在兜里,他悠哉地踱至片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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