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灼已经被这几天的漫漫长路折磨得不成人形了,白嫩的脸上又是泥又上是灰,早看不出平日的清俊。
倒是鸡崽逍遥自在,边走边啄虫子吃,赶路这段时间,不但没瘦,反而圆润了。
侍卫乙仰头看了看日头,抹了把汗水,提议道,“王妃,咱们歇歇吧。”
方灼盘腿坐下来,“还有多久才能到?”
侍卫乙回复道,“如果按照我们现在的脚速,大概还有半个月。”
方灼,“……”
侍卫甲说,“还是要找机会雇辆马车才行。”
侍卫乙冷笑,“雇车得去城里,咱们前脚刚进去,后脚恐怕就被抓起来了。”
侍卫甲冷道,“那你说怎么办。”
方灼看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吵热闹,好心没有打断。
这是他们离开京城的第十四天,系统告诉他,萧崭已于四天前就抵达了灾区,如今正在处理瘟疫。
方灼问,“王府的事情王爷知道了吗?”
233说,“他派了人回京城查看。”
方灼一拍大腿站起来,王爷要是知道他离开京城,肯定会分人手出来找他。如今正是搞大事的关键时刻,不能让他分心。
“继续赶路,找找看附近有没有农家,马车弄不到,就用牛车。”
别看地里的大黄牛动起来懒洋洋的,真要跑起来,速度也还能很快,而且耐力不会比马差。
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被他们找到了。
方灼当了一次挥金如土的土豪,花了十两银子的高价,在一个猎户手里买了一头黄牛。
侍卫借猎户家的斧头砍了两棵树,弄了个板车套在黄牛身上,鞭子一甩,大黄牛跑得飞快。
十天的路程,缩短到八天。
等到达目的地时候,方灼五脏六腑都快被颠得移位了,他头昏脑胀的下车,入目便是灰色的浓烟。
官府的人正在焚烧尸体。
两队官兵站在城门外,见方灼三人靠近,立刻将手中的长矛指过去。
“站住,上头有令,任何人不得入城。”
方灼半真半假道,“我们是来投奔亲戚的,您行行好,给个方便。”
官兵不为所动,倒是看见这三人一鸡的组合,想起了前天晚上县令偷下的命令:一旦发现疑似安王妃的青年,立刻把人抓起来,并且不得惊动安王。
朝堂的纷争他一个小小的守门兵不懂,但安王这些年率兵打仗,保家卫国的事情,在民间广为流传。
他不能当忘恩负义的人。
另一个官兵见他跟人掰扯,上前询问,“究竟在怎么回事?”
官兵摸不准这是不是安王妃,犹豫了下,将人拉到一旁,小声说,“这三人是我娘的远方亲戚,大水冲了村子,跑来投奔我们家。”
“那你啥意思?放行?”
“放呗,都是一家人。”
“远房算哪门子的一家人,也就你小子烂好心。”
士兵笑了笑,回到方灼面前,“你们先去那儿诊脉,没有问题才能入城。”
方灼,“谢谢差大哥。”
大兄弟,本王妃记住你了,你是个好人,会有好报的。
城内的情形和城外天差地别,一片向荣。
萧崭落脚处是城里一家客栈,客栈外守着士兵,侍卫甲乙走在前面,还没踩上阶梯就被两把大刀挡了下来,“什么人!”
三人从头狼狈到脚,要认出来真的很有难度。
方灼正欲上前解释,怀里的鸡崽突然展开翅膀,从侍卫脑顶上踩过,直接飞进了客栈。
它虽然身材圆润,但智商高,东躲西藏,每上一层楼就扯着嗓子高声鸣叫。
天字一号房内。
萧崭突然放搁下笔站起来,“本王似乎听见有鸡在叫。”
侍卫将毛笔捡起来,放到笔架上,“应该是您听错了吧。”
思妻成魔,连带着也思念起王府那只大公鸡,也是可以理解的。
萧崭心浮气躁地坐回椅子上,心里猛地一空,又站了起来。他快步走到门口,一开门,一个团黑乎乎的东西扑进怀里。
鸡崽跟着他老子成天东奔西跑,好久没洗过澡了,身上又臭又脏。
萧崭把它拎开的时候,胸前糊了一团黑,正散发着恶臭,“你是……”
鸡崽赶忙叫了几声,表明自己身份。
自从开智以来,它哪天不是好吃好喝好睡,下人们对他也是宠爱有加,结果自己不过是脏了点,这些侍卫就不认识它了!
追得它满客栈飞,鸡毛都掉了好多!
那一声声鸣叫里,全是控诉,可惜他大粑粑听不懂,也无暇听懂,直接将他抛给了背后的侍卫,疾步下楼。
当他走出客栈,看见门口那黑乎乎的青年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惊喜、心疼、担忧、愤怒,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塞得他心脏又酸又疼。
方灼眨了眨眼,直接越过侍卫扑上去,“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这是个小心机,既吐露了自己的思念,又表达了路途中的艰辛,和深藏在心里的害怕。
按道理讲,应该很能引起男人怜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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