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方灼走近,其中一个脖子上搭着毛巾的大叔,冲他笑了一下,“已经帮你打过卡了,抓紧时间干活吧。”
大叔姓陈,周围人都喊他陈叔。
陈叔是个隐形土豪,以前是种地的,家里被占地拆迁后,房子票子时间都有了,却老觉得不如从前充实。
于是就找了个搬运安装的工作,想打发时间。
结果这一干就是五年。
方灼看着陈叔眼角笑出的褶子,倍感亲切,迎上去说了声谢谢,与同事一起投入工作。
今天上午要送的货有点多,直到下午两点才吃上饭。
加司机一共四人,一起蹲在路边吃盒饭。
陈叔递给方灼一盒个餐盒,问了一句,“跟上次给你介绍的那女孩怎么样了?”
方灼懵逼,“啊?”
陈叔啧了一声,提醒道,“就是周三让你去见面那个。”
方灼赶紧在脑子里翻找一通,终于在角落里,拎出一个已经蒙尘的画面。
上周三原主还真去见过一个姑娘,那姑娘是陈叔家的邻居,也是拆迁户,要钱有钱,要貌有貌。
两人各回各家后,原主就接到陈叔的电话,他委婉的说对方条件太好,自己配不上。
陈叔却说,女方家长当时也在咖啡厅,把他给看上了,还说要约原主周六当面谈谈。
原主推托了几句无果,只好答应下来,想着到时候当面说清楚。
这眼看着,后天就是周六了。
方灼摇了摇头,“我跟她不合适。”
陈叔沉吟片刻,“我跟你透个底,他们家是看你老实,想招你当入赘女婿。”
方灼嘴角一抽,“不可能。”
他一个gay怎么能当人女婿,这不是害人么。
“陈叔,您也知道我的情况,我跟那姑娘没戏。”方灼诚恳道,“而且那姑娘她也不喜欢我。”
这是实话。
记忆中,那天的饭两人吃得非常尴尬,姑娘从头到尾没露过笑脸,原主还在买单,人就已经开车走人。
感情这种事,强求不来。
陈叔叹了口气,招呼他,“你自己看着办吧,先吃饭。”
快餐盒里一荤一素,味道挺不错,劳动了一个上午,方灼又累又饿,五分钟就把一盒饭给撑了下去。
下午送的是空调,得负责安装。
原主因为体重轻一些,块头小一些,每次装外机的工作都是由他负责。
陈叔帮他把安全绳固定好,让他先跨出窗去。
方灼站在窗户前,心里直打鼓。
这可是十八楼啊,一眼望下去,下面路过的人小如蚂蚁。
万一安全绳断了,自己摔下去,铁定成为一滩西红柿酱。
“阿三哥,如果我又死了,还能活吗?”他咽下口水,紧张的在心里问道。
233是个耿直系统,照实说,“不能,组织上只奖励了一条命,就是你现在用的这条。”
方灼心里怯怯的,“那要是我又死了怎么办?”
233说,“你就不能往好处想?”
“你说得对,我得好好活着,不能让万一发生。”方灼又自言自语给自己打量一番气,扶住两边踩上窗框,翻到了外面窗台上。
这小区是早几年前的,没设计空调板,得用电钻先把承重架装上,才能放空调外机。
方灼抓着安全绳,蹬着墙一点带往下了移动。
后背悬空,让人很没有安全感,他忍不住往下看了眼,下头有个遛狗的大爷,正冲着他的方向看热闹。
见外头的人脸色不大不对,陈叔扒在窗户上,“方灼,你没事儿吧?”
方灼咽了咽口水,“没事。”
他用铅笔杵了两个点标记,从腰上取下电钻,呜呜呜钻起来。
靠着原主的记忆,一系列事情做起来还算顺畅,将空调外机安置好后,陈叔把手伸给他,“慢点,我拉你上来。”
方灼抓着安全绳往上走,脚踩上窗台的时候,一只喜鹊突然从斜上方的窝里飞出来,展开的翅膀抽到了他的脚踝上。
还没来得及叫出声,那只脚打了个滑,手上也没抓牢,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往下坠落。
陈叔手脚快,一把拉住下滑的安全绳,冲着还没回神的同事吼道,“愣着干什么,赶紧帮忙!”
同事后知后觉抓住绳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终于一起把人上来。
经刚刚那么一吓,方灼腿脚发软,使不上力气。
陈叔探身出去,勾住他的腋窝,强行将人从窗外抱了进来。
这家的女主人被吓得不轻,声音颤抖,“没事儿吧,需要打急救电话吗?”
方灼躺在地上,丢了魂似的,怔怔盯着天花板。
身体被重力往下拽的感觉,莫名的熟悉,就好像曾经发生过,而且就在不前。
他努力回忆,然后就看到了一个画面。
他看到自己走到出现在一个陌生的顶楼天台,而对面,有个样貌模糊的年轻人正在跟他说话。
对方很激动,嘴巴动的很快,手指都快戳到他的鼻尖了。
奇怪的是,对方的声音像被做了特殊处理,落到方灼耳朵里,就成了嗡嗡嗡的杂音。
脑子里突然爆发出鸣响,这声音有种实质性的尖锐,几乎要穿透他的脑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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