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时三刻,正式放行,徐绍大手一挥,院门打开,众人拥挤推搡着冲进去。
洛玉和李显随大流跟进,路过徐绍时,洛玉跟这位鼎鼎大名的煞神颔首示礼,徐绍见过他两回,便冷着脸点了点头。
若洛玉没记错,徐绍可是后来的大理寺卿的最佳候选人,其行事果断,睿智狠绝,可惜死于两年后大理寺、锦衣卫两党争斗,死时不过三十二岁,算英年早逝,这可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洛玉中意他,或许能为自己所用。
后山位于聚贤阁旁,山上种满松树,地形复杂,高耸巍峨且面积宽广,要找一面小小的锦旗,如大海捞针。
两人不着急上山,先观看地图,分析可能藏锦旗的地方。
洛玉盯看地图,大致浏览一遍,飞快思索,指出几处地方:“瀑布、山涧、山腰西边……这几个地方迂回复杂,地势狭窄陡峭,易于藏匿,再有石碑崖这儿,幽静偏僻,曾是供奉书院先辈的地方,意义重大,应该也有。”
李显点头如捣蒜:“对,山脚处也可能,毕竟大家都往上走,出其不意。”
洛玉颔首,沉吟道:“嗯,都先找找,但别去沼泽林。”
沼泽林过于危险,因此后山平时都不开放,肯定不会在这儿藏旗,说不定还会派兵把守。
两人仔细合计,待商量好,分头出发,洛玉先去石碑崖探探,李显则在山脚找。
化雪的时候尤为寒冷,特别是沉阴寂静的树林,人在林里走着走着,树枝上的积雪冷不丁落下,啪——砸人身上,冰冷的雪水贴着皮肤,寒意浸入骨子里。
洛玉记住路线,把地图放进袖中,系紧风衣风帽,朝前进发。
积雪上密密麻麻的脚印越来越稀疏,最开始一直能看到人,到后面隔一会儿才能看到一个,遇到熟人,大家相互打个招呼。
走到一处灌木丛,前面忽然传来争论声,他隐身大树后,悄悄观望,见四五人打得不可开交,你一拳我一掌,势要拼个你死我活,而那些人旁边的灌木底下,一面鲜红的锦旗插在雪里。
旗子离他们太近,洛玉没打算去争,况且争斗声势必会引来更多人,拿到了也不好脱身,驻足片刻,继续走。
果不其然,才走两三步,就有一群人往这儿跑来。
而在那些人后面,还有巡逻队。
洛玉忙往另一个方向,加快步子,边走边搜寻。行至沼泽林边缘,如他所料,有官兵把守,不能进去。
到山腰处,洛玉稍加思考,决定找一找再走,时间还早,多数人还在他后面搜寻。山腰西的地势尤其险要,松林蔓延到这里划出一条分明的界限,一面苍翠,一面荒芜,入口的地方招风,呼啸的大风猛刮,呜呼地嘶嚎。
飞快找了一圈,甚都没有,再往前,一连串脚印出现。
洛玉跟着脚印的痕迹看,远处,一道若隐若现的身影,白衣飘飘,快与皑皑白雪融为一体。
那人似乎也发现了他,兴奋招手,竟还费力跑过来——陆羡。
“是你,”陆羡喜道,他打量了一下洛玉,见人两手空空,“咦?还没找到啊,来这儿寻旗?我刚刚拿了,你换个地方吧。”
说完,冲洛玉晃晃他的锦旗。
洛玉:……
莫不是读书读傻了,这是洛玉,换其他人早就动手抢了。
“你朋友呢?进来之前看见你俩一起,他没上来?”没看到李显,他便随口一问。
洛玉懒做理会,淡淡嗯声,既然没有了,得赶快去石碑崖。
“山顶、瞻星阁应该有锦旗,不过比较远,你在其他地方寻不到可以去这两处瞧瞧。”陆羡道,顾念之前游湖的事,故顺水推舟做人情。
“如此……多谢了。”洛玉回道,作揖施礼。
“不用。”
.
当——
深远悠长的古钟声响,林中一群黑压压的鸟雀惊飞,慌乱盘旋。
第一个人选已定。
洛玉刚与陆羡分别,心下猜测是谁夺旗,不多时,来到石碑崖。崖口斧削四壁,挺拔险峻,崖的对面是另一座高山,两山并肩,中间仅隔十余丈,站在崖边往下看,灰黑幽深不见底,十分骇人。
离他两三丈的地方,立着一片大腿高的无字石碑林,估摸百来块,应是书院先辈埋骨之地。洛玉合手弯腰行礼,恭敬道:“学生无意打扰各位前辈,若有得罪还望见谅。”
雪地上光滑平坦,他是第一个到的,崖边风尤为猛烈,吹得人几乎站不稳。洛玉裹紧风衣,顶着风走向石碑林后的祠堂。
这祠堂与寻常院落相像,油黑陈旧的外门上悬一块匾,刻着“应天宗祠”四个遒劲大字,门左右两边的柱子被风雪侵蚀破坏,仅剩几处巴掌大小的朱红痕迹,推门,进入院中,院坝覆满厚雪,院中间矗立着一尊巨大的青绿铜鼎,鼎中仍旧是落雪,四周白墙青瓦,空落落的。
青绿铜鼎后,一抹红随风飘动,是锦旗。
洛玉绕到鼎后,捡起锦旗,把它放进衣袖。
再走几步,便是内门,那门紧闭着,破旧得可以当柴烧,朱漆久经风霜而脱落,崖边的风凶猛,颇有把房顶掀翻的架势。
他踩着雪缓步而进,脚下,若没有雪,原是条白石甬路,行至门前,进去,扑鼻而来的腐木朽味,大理石铺成的地面盖着厚厚的灰尘,一脚踏进,便是一个脚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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