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三老爷摸了摸鼻子,认真地考虑其这件事qíng的可行xing来。
“这件事,只有小叔能行。”至于纪三老爷要去怎样哄纪老太太,纪晓棠却不打算cao心。
“好,那小叔就去试一试。”纪三老爷很快做了决定,不管是耍赖也好,还是哄骗也好,他都打算要从纪老太太手里挖出这笔银子。
“只是这样,小叔就得回清远一趟。”纪晓棠就道。
纪三老爷回清远,纪老太太应该是最高兴的人。
“就说我想老太太了,回去看她老人家。”纪三老爷也眯了眼睛笑。
第一百四十四章 52书库
任安府的院试在六月十五日开考,地点仍旧在贡院的考棚。院试与府试和县试都不同,一共只考两场,由学政主持。
第一场为正场,录取名单用圆圈揭晓,只写座号,不写姓名,俗称为“糙案”。纪三老爷考过了正场,糙案上榜上有名,随即又参加了第二场,也就是覆试的考试。
覆试之后三天出榜,录取名单揭晓俗称之为“出案”。
纪三老爷考过了两场,就没出门,只在穆府中等待出案。
六月二十二日,院试出案。报子披红挂彩敲着铜锣到了穆府的大门首,穆家上下立刻欢腾起来。
今天的日子特殊,穆洪、穆家英和穆家豪父子三个都早早去卫所衙门点了卯,然后就回来,大家都聚在正厅中,就等着报子来家了。
前院得到了消息,立刻就有小丫头跑到后院通禀。
纪晓棠此刻正陪着沈氏在上房坐着,虽然她心里对考试的结果已经有了底,但是真的听到小丫头来禀报,说是纪三老爷考过了院试,纪晓棠还是难免有些激动。
纪三老爷考过了院试,就有了生员的资格,要被成为秀才相公。从此以后,纪三老爷可以见县官不跪,免除徭役,还可以继续参加接下来的乡试,取得举人的功名。
秀才虽不能做官,却是初步迈进了仕的行列,从此以后再不是白丁。秀才虽不是官,却丝毫不能小看。不知道有多少人白首穷经,一辈子都只是童生。虽距离秀才只有一步之遥,可这一步,却是遥不可及。
纪三老爷素常不喜读书,可一旦làng子回头,第一次参加考试,就顺顺利利地接连过了县试、府试和院试,成了秀才相公。这件事。即便是在府城任安。也被人津津乐道了许久。
羡慕者有之,嫉妒者也有之。
许多人都认为,还是纪家的祖坟福地选的好。纪老太爷和纪大老爷、纪二老爷父子三进士,即便是最不出色的小儿子,随便出手,也是一个秀才。
而这。应该还只是个开始。
已经有很多人开始看好纪三老爷在今秋乡试中的表现了。
纪三老爷知道考中了秀才,也是喜上眉梢。穆府这里大排筵席庆祝。纪晓棠一面就忙给清远的家里写信报喜,一面又给纪三老爷裁制儒生的官靴、巾带、袍服等。
纪三老爷打扮一新,参加了学政在衙门为新秀才举办的酒宴,行过了簪花礼。又拜过了孔圣人,从此以后,就正式成了孔子门生。
这一切都忙完了。纪三老爷就跟纪晓棠商量着要回清远。
他们三月从清远出来,如今已经是六月底。在任安已经是住了四个月了。虽然还要参加八月间举行的乡试,但是这期间,不论是他们自己,还是清远的家人,都希望他们能够回去一趟,亲人团聚。
这本来是早就说好的,但是穆洪、沈氏等人就非常舍不得,一再想让两人继续留在府城。
“来回也是劳心费神的,不如就等着考过了乡试,再一总回去,也是省心省事。”
这边挽留,清远那边纪老太太和纪二老爷接到了喜报,就派了管事的带着许多护院来接纪晓棠和纪二老爷。
穆洪和沈氏无法,qiáng留着两人又住了两天,这才吐口肯放行了。
叔侄两人来的时候带了许多的东西,回去的时候虽没来时那么多车马,却也是不少。这其中就有许多是穆洪和沈氏一家给两人置办的东西,还有给清远的纪家人捎去的礼物。
就是纪晓棠和纪三老爷两个人,也采买了不少的东西打算要带回去,
这一天,纪晓棠和纪三老爷收拾利落了,就从穆府起身。
穆洪和沈氏将两人送到大门口。
沈氏拉着纪晓棠的手,久久舍不得放开。
“回去都待我问好。”沈氏絮絮地嘱咐纪晓棠,“一路上要小心。回去住两天,就早点儿回来。这里你们叔侄也住的熟惯了,早点儿过来,也好准备乡试不是……”
沈氏就拉着纪晓棠,在马车下说话。依着她这个架势,纪晓棠这一天都别打算坐上马车离开了。还是张氏看着时辰不早,上前来劝解,沈氏才依依不舍地放开了纪晓棠。
纪晓棠又给沈氏和张氏行礼,又摸了摸穆万杰的发顶,这才上了马车。
穆洪有差事,只能将纪晓棠送到了城门口,就回去了。
穆家英和穆家豪却带了兵丁,一直将纪晓棠送出城。出了城门,一众车马就在十里亭停住脚。穆家英和穆家豪只能送纪晓棠和纪三老爷到这里,他们也有别的差事。
祁佑年带着手下一众亲兵,接替了穆家兄弟的位置,要继续护送纪晓棠前行。
这是在纪晓棠决定了出行的日期之后,大家就商量好了的结果。
本来,穆洪父子三个都打算要送纪晓棠过穆家寨,但是事qíng就是这么凑巧,偏偏在这一天,他们都有脱不开身的差事,只有祁佑年在这一天,是能腾出空闲来的。
护送纪晓棠的事qíng,就“责无旁贷”地落在了祁佑年的身上。
其实,这是祁佑年自告奋勇,而穆家人和纪家叔侄也没跟他客气。
十里亭,纪晓棠也从马车上下来,就看见祁佑年身边除了他自己的大黑马,还牵了另外一匹马。那马浑身雪白,没有一丝杂毛,看骨架比大黑马要矮一些,却丝毫不减神骏。
白马上鞍辔鲜明,额头还勒着红缨。
纪晓棠的目光落在白马的身上,半晌才移开了。
祁佑年已经牵着马到了纪晓棠跟前,他没说话,只弯着两弯月牙眼,将白马的缰绳递给了纪晓棠。
“这是……”纪晓棠犹豫着伸出手。
“这是给你的,晓棠。”祁佑年就道,一面非常享受地看纪晓棠欢喜的表qíng。
旁边穆家英和穆家豪都是一副心知肚明的模样,也笑呵呵地看着。
“给我的呀。”纪晓棠接过了马缰绳,又仔细地将白马周身打量了一番,就觉得这白马几乎无一处不合自己的心意。
“试试吧。”祁佑年就道,一面非常自然地充当了上马石,虚扶着纪晓棠上了马。
祁佑年这个时候才放开马的缰绳,问纪晓棠准备好了没有,然而轻轻一鞭子抽在马屁股上。
白马飞一般冲了出去。
纪晓棠骑着白马在官道上跑了一圈,回到十里亭前慢慢放缓了速度。
看纪晓棠此刻脸上的表qíng,就知道她对这匹白马十分满意。
白马的脚力佳,而且十分稳健、听话。
跑了这一圈下来,也许是因为高兴的缘故,纪晓棠的脸颊微微泛红,更显得人面桃花。她从马上下来,大大方方地向祁佑年道谢。
“是该好好谢谢阿佑的。”穆家英就笑着道,“为了这匹马,阿佑可没少费心思?”
纪晓棠就用目光询问穆家英,究竟是怎么回事。
穆家英这才笑着告诉纪晓棠,这匹白马,是祁佑年在军马场费心寻来,且花了几个月的时间jīng心训练好了,才送给纪晓棠的。
按照穆家英的说法,祁佑年是早就打算要送马给纪晓棠了。
“上一次在穆家寨,你那匹枣红马哪里都好,只是容易惊。”祁佑年当时就打定主意,要送纪晓棠一匹不容易惊的马。
什么马不容易惊,那自然是优良的且经过专门训练的军马。
为了这匹马,几乎是从纪晓棠到了任安开始,他就在着手准备了。而在这期间,他还一个字都没有透露给纪晓棠或者别的人。
如果不是驯马用的地方大,动静也不小,穆家英他们都未必会知道。
祁佑年之用心,可见一斑。
第一百四十五章 回家
“是军马?送给我,阿佑你会不会有麻烦?”纪晓棠听穆家英这样说,忙就问道。
“不会。”祁佑年就笑了,“晓棠你看……”
祁佑年让纪晓棠看他和穆家兄弟们的马,军马的身上都有印记,然而他送给纪晓棠的马身上却并没有。
“别的都还好说,只是找到它颇费了些力气。”祁佑年笑道。
“也就是阿佑了,若是我们,只怕没这么jīng细的心思。”穆家英和穆家豪就都笑道。
纪三老爷这个时候也将白马仔细打量了一番,又看祁佑年,他没跟着凑趣儿,不过倒也没说别的什么,只是偶尔看向祁佑年的目光中带了些意味深长。
时辰不早,穆家英和穆家豪就跟纪晓棠和纪三老爷辞别,回城去了。
纪晓棠这回不坐马车,而是径直骑上了白马,祁佑年也飞身上了马,一众车马上了官道,就径直奔穆家寨而来。
道路两侧除了树木,就是大片大片的农田,再远处,遍是一簇簇的农舍。
纪晓棠坐在马上,看着四周景色,她来任安的时候还是乍暖还寒,如今回清远,却是暑气正浓。好在两侧树木成荫,时时又有微风chuī来,倒是并不觉得热。
纪三老爷跟纪晓棠说了一会话,就转过头去找李师傅。
祁佑年就上前,跟纪晓棠并辔而行。
渐渐地,已经能看见穆家寨浓密的树林了。
“穆家寨这阵子没发生什么事吧?”纪晓棠就问祁佑年。
祁佑年在马上摇了摇头。自从祁佑年和穆洪执掌了任安卫所,他们就加qiáng了穆家寨周边的巡视,再也没有发现有山匪出没。
那股山匪不知道是被吓破了胆还是怎么着。就这样消失的无影无踪的。
卫所中就有人认为,这股山匪并没有多少人,经过两次挫折,折损了人手,已经不成气候。
但是祁佑年却并不这么认为。他一直没有放松对穆家寨的戒备,也没有放弃追查山匪。
“阿佑有查到什么消息吗?”纪晓棠就又问。
“这股山匪神出鬼没,善于隐藏。并没有查到什么有用的线索。”祁佑年就道。“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些人已经离开了任安。”
那股山匪狡兔三窟。发现任安的风声紧,立刻就避开了卫所大军的锋芒,离开了任安。
这样祁佑年的追查工作变得更加困难起来。
不过。祁佑年终究还是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只要这股山匪再有动作,祁佑年就有信心,能够抓住他们的尾巴。
纪晓棠就点头。
眼看着就到了穆家寨。众人还是有些紧张。但正如祁佑年所说,什么事qíng都没有发生。大家平平安安地过了穆家寨。
祁佑年送纪晓棠过了穆家寨,就得返回了。
两人都没有下马,纪晓棠犹豫了片刻,还是向祁佑年问出了那个问题。
“阿佑。你知道我外祖父从前的家底。穆家寨这些山匪,和穆家,是否有什么关联?”纪晓棠支开了其他人。略压低了声音问纪晓棠。
“晓棠,你在担心什么?”祁佑年没有立刻回答纪晓棠的问题。而是反问道。
“我是担心。”纪晓棠点头,“我并不是担心我外祖父真的跟山匪有什么关联,我是担心,有人会借穆家从前的事做文章,构陷我外祖父。”
“阿佑,你信我外祖父吗?”纪晓棠问。
纪晓棠这是想到前世发生的事qíng,如果这一世依旧有人要给穆洪安上山匪的罪名,那么祁佑年的态度就至关重要。
“我信穆叔。”祁佑年并没有什么犹豫,很痛快地答复纪晓棠。“你也说是穆家从前的事了,那个时候,穆叔还没出生呢。穆叔是出生在我大秦军营,生下来就是军户,十几岁就当了兵,这些年行为磊落。谁说他和山匪有关,我第一个就不信。”
纪晓棠心中就是一宽。
祁佑年是个极有担当的人。如果他信任穆洪,就是有人构陷穆洪,他也会努力保住穆洪。
“晓棠,穆叔这一枝肯定没问题,但是……”祁佑年说到这里,就顿了顿。
“但是什么?”纪晓棠忙就问道,“阿佑,你知道或者怀疑什么,尽管跟我说。你该相信我知道轻重。……我或许比任何人都要恨这伙山匪,想他们早早死!”
纪晓棠的语气是淡淡的,但是祁佑年却听出了这背后浓烈的恨意。
祁佑年有些震惊。
纪晓棠立刻就发现祁佑年面色有异,她这个时候也才发觉自己bào露出了不该此刻bào露的qíng感。
以她目前的经历,对这股山匪不应该怀有如此刻骨的恨意。
纪晓棠就想要描补一番,可是转念一想,gān脆什么都没说。
“告诉你也无妨的,这件事,我刚刚跟穆叔提过。”祁佑年等了一会,见纪晓棠没有再说话,这才开口,“穆叔肯定与山匪并没有勾连,但是这并不代表这山中穆家的族人没有。”
“你是说,山匪中有穆家的人?”
祁佑年点了点头。
“晓棠,你想想,这穆家寨是什么地方。真有山匪潜藏在此处,别人不知,穆姓族人却不会一无所知。……山匪若不了解地形,也难以在此施展!”
祁佑年的话,让人无法反驳。
其实,纪晓棠心中也早有此疑问。
“阿佑,那你和我外祖父商量了要怎么做没有?”纪晓棠忙又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