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隆庆帝显然对两个人的话都感兴趣。
韩太后更是笑眯眯地看了看秦震,又看了看秦霖,然后目光才落到了祁佑年的身上。
韩太后看祁佑年的目光是非常慈爱的,仿佛祁佑年是她的子侄一般。
“阿佑有什么良策,尽管说来。哀家和陛下,都很期待。”韩太后很看好祁佑年。
“臣想要提的,是古已有之的屯田之策。”祁佑年说着话,就从袖子中取出一份奏折来,他已经将自己的建议拟成了奏折,看来是早有准备。
因为隆庆帝伸出了手,御书房内服侍的中官在韩太后的示意下,将奏折递到了隆庆帝的手中。
隆庆帝在读奏折,韩太后就向祁佑年问话。
祁佑年当下就将他的屯田计划简略地说了出来。
如今大秦北面局势非常紧张,虽然有能长善战的威武候坐镇,但是qíng形依旧并不乐观。因为境内的饥荒,边军们首先面对的就是粮糙缺乏的严峻问题。
“兵家有言,兵马未动粮糙先行。”
如果缺乏粮糙,兵士们的战斗力就会大打折扣,甚至不战而败。
如今,纪三老爷带了番粮良种归来,对北面的边军意义非凡。
北面边军驻扎的地方气候寒冷,种植的谷物只有简单的几种,而且产量都并不高。如果将番粮良种传到军中,边军们平时种植番粮,可以保证自身粮糙的供给。
祁佑年简单地说完,隆庆帝也看完了他的折子。
隆庆帝的眼睛都亮了,他将折子递给了韩太后。
“阿佑,不愧是我威武侯府的后人,能想出如此良策!”
“陛下,此事并非是臣一个人的功劳。”祁佑年说着话,就看了纪晓棠一眼,“当初在清远,臣与县主曾经就此事做过讨论。这几天,臣听闻文达从海外归来带回番粮,与肃王爷jiāo谈。屯田的计划,还是肃王爷与臣共同商量出来的。”
“臣不过是一介武夫,如此详尽的计划,都是肃王爷高屋建瓴。”
祁佑年一番话,说的隆庆帝连连点头,看向秦霖的目光也有了变化。
韩太后从奏折上抬起头来,也瞧了一眼秦霖,面容虽是微笑,目光却有些莫测。
“确实,当时一同商议的人还有阿佑。”秦震似乎并没有将刚才被打断话头当做一回事,依旧态度平和地说道,“说到边军屯田,如果能够迁徙更多的百姓过去一同屯田,不仅可以加大粮食的产量,更可以巩固边防。”
“安王说的很有道理,阿佑的奏折上也有这一条。”隆庆帝就道。
秦震微笑点头。
关于番粮和屯田的问题,他与纪晓棠、祁佑年还有纪三老爷是曾经讨论过的,大家之间并没有秘密。如今祁佑年与秦霖在一起,以秦霖的眼界和才具,是不会有什么遗漏的。
本来,这件事的功劳,应该全部是他和纪家的,可如今,与其说是秦霖带了祁佑年来,不如说是祁佑年带了秦霖来。
这件事,秦霖不但cha手进来,而且还隐隐地抢占了头功。
秦震与秦霖目光相错,两个人都温和地微笑着。
韩太后也看过了奏折,点头称赞,一面就让中官将奏折给了秦震和纪晓棠传阅。
“你们也看看,有没有什么要补充的。一人智短,两人智长。这样的大事,就是要大家伙同心协力,献计献策。”韩太后笑着说道。
秦震先看了奏折,就递给纪晓棠。
纪晓棠仔细地看了,字是祁佑年写的没错,然而行文却并非完全是祁佑年的特色,想来这里面就有秦霖的手笔。
对于祁佑年已经非常熟悉,纪晓棠看着奏折,也不禁对秦霖暗中点头称许。
秦震与秦霖两兄弟,可以说是人中龙凤,且不分仲伯。
至于对奏折的补充,纪晓棠和秦震飞快地jiāo换了一个眼神。奏折上除了他们讨论过的,还增添了一些详细的策略,这个计划,已经做的非常详尽,几乎没有需要补充和改动的地方。
秦霖和祁佑年在这份奏折上,是下了大工夫的。
而本来,这份奏折应该是出自秦震之手,如今,这件大事,这件大功劳,却落入了秦霖的手里。
应该说,是看着就要落入秦霖的手里。
纪晓棠不经意地瞟了一眼韩太后。
兹事体大,韩太后是绝对不会让秦霖真正cha手这件事的。
果然,韩太后下旨,立刻召了韩阁老和谢阁老入宫,一同参详北面屯田的事宜。众人在御书房商议了将近两个时辰,终于将屯田的计划敲定了下来。
至于实施屯田计划的人选,却并非是提出计划有大功劳的秦霖,也不是对计划有深刻了解的秦震。
韩太后将屯田的事qíng,全部jiāo予了威武侯府。
“威武侯府后继有人,我大秦江山也有了护国的将星,这件事qíng,就全权jiāo给威武候世子祁佑年,各部抽调人手,协助祁佑年共同行~事。”韩太后颁下旨意,同时加封祁佑年为从二品都指挥同知。
番粮、屯田之事,祁佑年成了最大的赢家。
纪晓棠所预测的,祁佑年武运昌隆,从此在朝中正式拉开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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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歉意
祁佑年全权负责屯田事宜,并直接向韩太后和隆庆帝汇报。至于安王秦震和肃王秦霖,则都被排除在了这件事qíng之外。不过,韩太后还是宣称两人因此有功,并颁下了赏赐,是一人一斛明珠并一对玉如意。
秦震和秦霖都谢了恩,对于这样的结果并不意外。
他们两人入阁,已经是韩太后为形势所迫做出的最大让步了,韩太后绝不会让他们参与屯田,从而染指军权。
除了他们,因为出海带回番粮良种,纪三老爷是头功一件。原本秦震已经给纪三老爷讨了一个正四品的闲职,如今韩太后和隆庆帝又下旨嘉奖纪三老爷。
纪三老爷被加封为正三品的督察员左副都御使,同时赏赐金一百,银五百,宫缎二十四匹,金玉如意各一,并赐宅邸一座。
隆庆帝除了加封纪三老爷,知道纪三老爷有老母在堂,还特意加恩,封纪老太太为正,赐下全副的凤冠霞帔,并赐金手杖、玉如意、珊瑚珠、麝香串。
纪晓棠因为也曾经为屯田献计献策,且还沾了纪三老爷的光,虽然并无加封,却也得了一对玉如意。
之后,众人都纷纷离去,隆庆帝特意留下了纪三老爷说话。
纪晓棠和秦震也留了下来,隆庆帝与纪三老爷、秦震在御书房说话,韩太后就将纪晓棠带到了慈宁宫。
韩太后就问纪晓棠的嫁妆准备的怎么样了,纪晓棠简略地答了。
“……时间毕竟紧了一些,若有什么来不及置办的,尽管跟我说。”韩太后就笑着道。
这句话就说的非常亲切了,仿佛她是纪晓棠娘家的长辈一番。韩太后果然是在实施她对纪晓棠的承诺。纪晓棠嫁了秦震,从今以后,她就是纪晓棠的靠山了。
“多谢太后,家里对我的亲事很着紧,一应事qíng都有人准备。若真有什么不错手的,我毕竟会跟太后说。”纪晓棠也就笑着答道。
韩太后对纪晓棠的态度很满意。
“这样就好,晓棠啊。我就喜欢你这个样子。”这么说着话。韩太后突然就叹了一口气。
韩太后叹气之后,就不再说话了。
纪晓棠等了一会,才试探着提问:“太后可是有什么烦心的事?”
以韩太后的城府。完全能够做到喜怒不形于色,这样在她面前作态,明显就是等她来问的。
果然,被纪晓棠这么一问。韩太后就开了口。
“晓棠,你有没有发现。阿佑和安王,似乎……”
韩太后说到这里,就看着纪晓棠,不肯再继续说下去了。
纪晓棠心中冷笑。
韩太后这是故意的。
韩太后难道不知道。祁佑年和秦震已经反目。而且,祁佑年方才在御书房表现的那么明显,就算是不知道前qíng。也完全能够看的出来。
而且,这难道不是韩太后希望看到的结果吗?
祁佑年与秦霖走近。秦震从此失去了一只qiáng有力的臂膀。秦霖和秦震的对立和矛盾将会越加的尖锐。
纪晓棠知道韩太后希望她说些什么,然而她却什么都不想说,只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随即垂下来头。
她这个样子,韩太后反而忙就将话题给挽了回来。
“不过是少年人,赌了一时之气,慢慢地就会好了,咱们也不用为这点儿事qíngcao心。”韩太后这是在尽量将事qíng淡化。
“太后说的对。”纪晓棠这才说道,她的态度,显然不想继续探讨这个问题。
韩太后看了纪晓棠一眼,也就将话题转开了。
韩太后说起了秦霖,她先从秦霖幼年的时候说起。说到秦霖的幼年,就不可避免地提到了当年的皇贵妃。
“我还罢了,毕竟是中宫的皇后,可怜震儿的母妃……”韩太后很含蓄地告诉纪晓棠,当初皇贵妃仗着皇帝的宠爱,横行后宫,让秦震的母妃,当时的淑妃很是受了一些气。
即便是后来秦震出生,也完全被秦霖压制住。
韩太后说的很含蓄,很隐晦,但这并不妨碍纪晓棠听懂了她话中的含义。当年在宫中,若不是她照拂着秦震和秦震的母妃,只怕这母子两个,就要被皇贵妃和秦霖给欺负死了。
在韩太后的叙述中,秦霖就是秦震的童年yīn影。
纪晓棠默默地听着,这其实与秦震自己的叙述有些出入。他和秦霖自小就是竞争的关系,这一点是没错的。然而说到yīn影……
兄弟之间要争父亲的宠爱,这似乎谈不上什么yīn影。如果说秦震的童年真的有yīn影,似乎并不是皇贵妃和秦霖。
听韩太后说话,纪晓棠并不表态,她只是做了一个最专心的听众。
韩太后略过皇贵妃的死不提,直接就说到了现在。现在,秦霖和秦震仍旧是对头。
这一点是没有错的。
“如今阿佑似乎又站到了他那一边,我担心震儿……”
纪晓棠就笑了。
“太后有什么好担心的,再怎么样,不论是阿佑,还是肃王、安王,都是大秦的臣子,都是太后和陛下的臣子。只要安王忠心为大秦、为太后和陛下做事,那么还有什么可为他担心的呢。太后和陛下总不会让他吃亏。”
韩太后也笑了,这次是真正开怀的笑。她心中不能不再次感叹,纪晓棠真是个讨人喜欢的女孩子。
“晓棠你说的很对,不知道震儿是不是也能这般想。”
“依我对安王爷的了解,安王爷必定与我想法相同。而且,太后想想,安王与太后和陛下,可是这天下最亲的人了。”
韩太后和秦震的生~母同出自韩家,是嫡亲的堂姐妹,如果从那里论起来,秦震还应该喊韩太后一声姨母。而在宫中。韩太后又是秦震的嫡母。
“没错,没错。”韩太后笑着连连点头。
这也是她在秦震和秦霖之中选择秦震的原因之一。
其实,若真仔细考究起来,她也只能选择秦震。
再次,从祁佑年的因素来考虑,她也得选秦震。祁佑年和秦震的感qíng深厚,和与秦霖的就不是了。
在秦霖和自己、隆庆帝之间。祁佑年更会倾向于选择忠于她和隆庆帝。
韩太后正跟纪晓棠说着话。外面就进来人禀报,说是长宁公主来了。
“让她进来吧。”韩太后随意地吩咐道。
纪晓棠听到长宁来了,就想起身告辞。却被韩太后给拦住了。
“你正该见见长宁,两姊妹好好亲近亲近。除非,你还是想着过去的那些误会。”
纪晓棠只能留了下来。
很快,就有宫人带了长宁公主进来。
长宁身穿杏红色的锦绣衫裙。脚步轻快,满面chūn风地走了进来。她几乎并没有注意到纪晓棠。给韩太后行了礼,就高高兴兴地问韩太后,加封祁佑年做二品的都指挥同知这件事,是不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韩太后嗔着长宁。“你的消息倒是灵通,是谁告诉你的?”
对于,长宁就笑着不肯说了。
宫中的人。几乎都知道长宁对祁佑年的心思,知道了祁佑年加官的事qíng就去告诉长宁。从而讨好长宁,这在宫中,并不是什么稀罕的事。
“多谢母后。”长宁摇晃着韩太后的手笔,脸颊红红地说道。
祁佑年加官的消息传了开来,不仅是长宁,还有很多人都认为,给祁佑年这样的恩典,屯田不过是一个名目。韩太后和隆庆帝这是在将长宁嫁给祁佑年之前,特意抬高祁佑年的身份。
所以,长宁才会这样貌似没头没脑地说多谢母后。
韩太后就又嗔了长宁一眼。
“胡乱谢什么,与你并没什么关系,那是阿佑应得的。”
祁佑年这样的年纪,除了皇子皇孙加封亲王郡王,还没有一个人能够做到正二品的官位上。
虽然韩太后这样说,但是长宁却是不信的,她坚持认为,韩太后是为了她。
“总之是多谢母后。”长宁因为喜的几乎忘乎所以,这个时候才看见纪晓棠也在座,长宁的笑脸就是一僵。
虽然是被韩太后苦口婆心地劝说了几次,但是长宁每次听人说起纪晓棠,还是会黑脸,正面遇见,更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韩太后自然看见了长宁的表qíng变化,就故意咳嗽了一声,提醒长宁。
上一次,韩太后说的话非常严厉,而且,无论如何,阿佑最后还是她的。这样想来,纪晓棠不过是她的手下败将,而是还是她母后手中的一枚棋子。
长宁的心绪略微平复了一些,脸上的笑容也不那么僵硬了。
纪晓棠和长宁彼此见了礼,长宁甚至还恭喜了纪晓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