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乐天下_弱颜【完结+番外】(3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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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晓棠一下子就明白了,为什么祁佑年不肯在信中说这些事的缘故。
“王爷认为……”
“应该是三哥的主意吧。”秦震在榻上坐下来,左右看了一眼。
“煊儿刚刚睡下了。”纪晓棠笑着说了一句。
秦震哦了一声,这才接着方才的话头继续说了下去。
他认为,祁佑年的战报,是秦霖的受益。这场风~波,秦霖虽然没有达成最终的目的,但也颇有收获。可是如果再继续这样消耗下去,于他却是不利的。
而这种时候,唯一能够让朝堂上平静下来的,也就是外敌了。
北蛮异动,大敌当前,不论是谁都得先将别的事qíng暂时放下来。
而祁佑年送来的那封战报也不算是谎报。
北蛮人野心不死,那不过是迟早的事qíng罢了。祁佑年在这个节骨眼上送来这封战报,于大秦的江山社稷和百姓来说,都是好事。
“不管怎样,朝堂上应该能消停一些了。”秦震就说道,这也是他所希望的。
“成大忠来过了?”随后,秦震就问了一句。
祁佑年说从来的信和礼单就在桌子上,纪晓棠从多福轩带回来放在那里,就没有收起来。
“是的。”纪晓棠点头,就说了煊儿抓礼单的事。
秦震就被逗笑了。
“煊儿这小家伙!”
“镇山关的事,我也问过成大忠了。”等秦震笑了一会,纪晓棠将她从成大忠那里问到的镇山关的qíng形跟秦震说了。
“我总觉得,北蛮人是在计划着什么。”纪晓棠告诉秦震。
成大忠离开安王府的时候,不仅带走了煊儿的画像,还带走了纪晓棠的亲笔书信。在书信中,纪晓棠将她的猜测跟祁佑年说了,让祁佑年小心提防。
不过,即便是纪晓棠也没有猜到,北蛮人的计划竟是那样的。
……
月到中秋,京城中暂时平静了下来,韩太后和秦霖似乎也因为镇山关的事qíng恢复了表面的和平。韩太后甚至还和隆庆帝联合颁下旨意,要肃王一家和安王一家一同往宫中团圆。
不仅如此,韩太后还借用隆庆帝的口气特意提出,要安王府小世子秦煊和肃王府小世子秦煜也一定要进宫,因为只有那样,才算是皇家真正的团圆。
“肃王和肃王妃会带秦煜进宫吗?”纪晓棠问秦震。
秦震略微思忖,就点了头:“应该会。”
今时不同往日,就算是秦霖和郑桂十分防备韩太后,因为秦煊的缘故,还是会将秦煜带进宫中,哪怕是走一个过场,秦煜这次也一定会进宫。
这是秦震的判断,纪晓棠认为十分有理。
“希望这次不要像上次那般……”纪晓棠皱眉说道。
她虽然是这样说,但是心中却明白,只怕这次的中秋宴还不如上次的呢。
不过,让纪晓棠没有想到的是,韩太后的中秋宴并没能够如期举行。
北蛮人送来国书,告知韩太后,长宁公主死了。
北蛮人的国书并非是通过正当渠道送到韩太后面前的,然而国书中的内容,却打动了韩太后。
北蛮人在国书中称,长宁公主是病故的,并且在弥留之际十分思念故国,留下的遗愿是尸身能够运回到京城安葬。
“……应该是请了高人,用长宁的口气,言辞十分恳切,太后看过之后,哭的几乎晕厥了过去……”煕chūn堂上房,秦震一脸肃穆地告诉纪晓棠。
按着北蛮国书中的说法,长宁死前说希望能够葬回京城,以后能够长眠在韩太后的身边,“这辈子没能为母后尽孝,九泉之下希望能够随时承欢膝下。……若有缘分,来生依旧要做母女……”
诸如此类的话,出自最心爱的女儿口中,就是韩太后铁石心肠,也不能不动qíng。

  第一二七章 敲诈

  “蛮人的国书上说,长宁临终前想要归葬京城?!”纪晓棠微微皱起了眉头。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是长宁是怎么死的,以及是什么时候死的,她和秦震却知道的非常清楚。长宁死了已经有一阵子了,北蛮那边却一直没有给韩太后送来任何的消息。他们在这个时候送来这样一份国书,不仅隐瞒了长宁的真正死因,还说长宁是刚刚亡故的,必定是有所图谋。
“蛮人是不是要太后答应什么事,然后才肯送回长宁的尸首?太后答应了吗?”纪晓棠眯起眼睛,略做思忖,立刻就问秦震。
“晓棠,又被你猜着了!”秦震就点头。
北蛮人确实是提出了条件,而且还可以说是狮子大开口。
“这个却不用猜,他们肯定是要东西。镇山关军田丰收,他们看着眼红。要粮食肯定是第一件,还有金银布帛,他们看着咱们的什么东西都是好的!”纪晓棠冷笑。
“没错。”秦震再次点头,“他们确实要粮食,要金银布帛。可除了这些,他们还想要另外一样。”
“我想,他们应该还没有胆量想要咱们割地给他们吧。”纪晓棠看着秦震。
大秦自建国之后,与北蛮之间屡有冲突。大秦的姿态一直非常qiáng硬,历来是寸土不让。长宁和亲,只是为了争得一时的太平,以做喘息之机,而如今仅凭着长宁的尸首,北蛮应该不会异想天开,就要大秦的领土。
秦震也笑了。
“借给他们熊心豹子胆,他们也不敢做这样的要求。他们要的是番粮的良种。”
纪晓棠这才恍然大悟。
北蛮都是游牧部落聚居,不事农耕。且xing好劫掠,一旦有机会进到大秦的地界,从来都是涸泽而渔焚林而猎。如今却学的聪明了,不仅要现成的粮食,因为知道番粮耐寒耐寒而且高产,竟然还想要番粮的良种。
番粮的良种是纪三老爷带人冒着生命的危险,历尽千辛万苦。还凭了一点运气。才从海外寻回来的。如今即便是在大秦的境内,这番粮的良种还没有全面的推广开来。
国内的番粮良种尚且不够,哪里还有富余的给北蛮人。
而且。就算是有富余的,也不能给他们。
“太后怎么说?”纪晓棠就急着问秦震当时的qíng形。
韩太后知道了长宁的死讯,且听到了所谓的长宁临终前的遗言,非常激动。哭的几乎晕厥了过去。清醒过来之后,韩太后就表示。一定要迎回长宁的尸骨,好好地安葬在皇陵。
秦震他们离开慈宁宫的时候,韩太后依旧在流泪。
而对于北蛮人所提出的条件,韩太后的意思就要答应。韩太后甚至表示。北蛮人要的金银布帛,不用从国库中~出,她会拿出她所有的私房来满足北蛮人的条件。
金银布帛韩太后可以从她自己的私房中~出。甚至粮食也可以从她的私产中~出,但是番粮的良种。却并非是韩太后的私产。
韩太后手中也没有番粮的良种。
纪晓棠听了秦震的叙述,信念数转,不由得发出一声冷哼。
“只怕这件事,太后不能自己做主。”
秦震也这样认为。
韩太后已经不能够一手遮天。就如同当年长宁和亲的事qíng一样,权衡利弊,最后在朝廷众臣的压力之下,韩太后不得不让步,亲自安排长宁往北蛮和亲。
如今也是一样。
朝中的文武百官不是傻~子,他们太清楚番粮良种的重要xing了。如果将番粮的良种jiāo给北蛮人,那无疑是亲手递了一把刀子给自己的敌人,而这个敌人láng子野心,一定会用这把刀子来对付他们。
韩太后和众朝臣在这件事上,难免又要角力一番。
“王爷,你认为,太后是真的要迎长宁的尸骨回来安葬吗?”纪晓棠突然向秦震发问。
秦震的目光幽深,看了纪晓棠片刻,嘴角才微微翘~起。
“晓棠为什么会这么问?”
纪晓棠会这样问,已经隐隐地表示,她并不相信韩太后是真的要迎长宁的尸骨回来安葬的。
“我只是觉得,以太后的心xing,即便是知道长宁死了伤心,也不会那般失态。”虽然并没有亲眼所见,但是依照秦震的叙述,纪晓棠觉得,韩太后的伤心表达的太过了。
韩太后绝不是那么脆弱的人。
而且,北蛮是什么样的地方,韩太后是非常清楚的。长宁又是怎样的xingqíng,怎样养尊处优的长大,她也同样清楚。
韩太后那样现实而且冷静的人,在送长宁去和亲的时候,就应该预料到会有今天。
当初为了自己的权位,韩太后可以狠下心送走活生生的长宁,今天哪里又会为了接回长宁的尸首,而将关乎国家命运的良种送给蛮人呢。
韩太后心疼长宁不假,因为长宁的死她也会伤心。但是她却不是感qíng用事的人,不会做出这样愚蠢的决定。
可韩太后不仅表现的伤心yù绝,还做出了那样的表示,一定要迎长宁的尸骨回来。
纪晓棠认为,韩太后这是在做戏。
“她要将长宁的死最大的利益化!”纪晓棠一针见血地指出。
这一阵子,经过与秦霖的较量,韩太后的势力更不如从前了。在这种qíng况下,她如果继续与朝臣们角力,只会越发的失去人心,削弱自己的力量。
可如今她做出这样的姿态来,却会为自己争取到最大程度的同qíng,让朝臣们意识到,如今的的天下太平,是她用她最疼爱的亲生女儿还回来的。
等于朝臣们争执过后,她再做出决定,不迎长宁的尸骨回来,那就更是顾全大局。为了这江山社稷,为了这天下的百姓,做出了巨大的牺牲。
这样一来,韩太后不仅会得到民望,也会争取到更多的朝臣支持。
“王爷以为我的判断如何?”纪晓棠笑着问秦震。
“晓棠,你算是看透了太后这个人!”秦震笑。
“不管怎样,这次北蛮人的如意算盘却是要落空了。”
这一点。才是最为重要的。
而事qíng的发展果然如纪晓棠所预料的那样。韩太后声势浩大地要迎长宁的尸骨回来,却并没有像以往那样,qiáng势地与众朝臣冲突。
韩太后在朝堂上哭了两次。骂了两次,渐渐地就露出妥协的迹象来,接下来,就只需要一个小小的台阶。她就可以完成她的整个策划,获得深明大义、顾全大局的美名。
然而。看清楚了韩太后的打算的,并不仅仅是秦震和纪晓棠。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京城中突然来了一伙行商。就是从这伙经常来往镇山关的行商口中,传出了长宁真正的死因。
长宁并不是在北蛮病死的。
长宁公主到和亲。到了北蛮之后,不仅过的如鱼得水,而且一颗心都向着了北蛮人。而且。她还生出了野心,不甘心只做北蛮的王后。她还想要北蛮兼并大秦,要整个天下都归北蛮王所有,而她就是那么母仪天下的女人。
长宁不仅有野心,还将她的野心付诸了行动。
长宁带着北蛮的兵马想要借她大秦公主的身份,诈开镇山关的关门,领着北蛮大军长~驱~直~入,夺取大秦的天下。
只是天不作美,长宁带着兵马还没有到镇山关前,就在路上遇到了镇山关将士的埋伏。
两军jiāo战,长宁死在了乱军之中。
北蛮人抢回了长宁的尸首,并隐瞒了长宁的死讯,直到现在,才送来国书,谎造长宁的死因和临终遗言,想要敲诈大秦一笔。
这些传言先是在街头巷尾,很快就流传开来,并传到了众朝臣以及韩太后和隆庆帝的耳朵里。
传言实在太过bī真,很多事qíng若非当事人亲眼所见,根本就无从知道。
而且,因为祁佑年经常会送战报回来,传言中的日期和地点正好能够与祁佑年的某次战报重合。
那一次,镇山关的将士巡边,凑巧遇到一股北蛮打算偷袭镇山关的军队,两军jiāo战,镇山关的将士击退了北蛮的军队,却也有很多的死伤。
据祁佑年的战报,那一次是北蛮数次骚扰中,规模最大,也是最为危险的一次。
长宁就是死于那场遭遇战中的。
长宁如果真是病死在北蛮,就是为了大秦的江山社稷和百姓的平安而死的,可若是她带着北蛮的军队意图要诈开镇山关的关门,那么她就是叛国而死。
这样的长宁,根本就不再是大秦的公主,而是耻rǔ的罪人。
这天下最严重的罪行,莫过于谋反叛国了,那是要诛九族的。
韩太后自然知道事qíng的严重xing,她虽表面上装作毫不知qíng,私底下却立刻采取了行动。她一面让人去平息传言,一面却又让人打探,将传言的所有细节都打听清楚了。
知道了全部的细节之后,韩太后更加坐不住。
以韩太后的jīng明,当然也看出来,那传言绝非空xué来风。而以她对长宁xingqíng的了解,她也知道,长宁是确实能够做出那种事qíng的人。
韩太后做了一个决定,她暗中排遣使者去了镇山关。
她要查清长宁的真正死因。
派出去的使者日夜兼程,很快就回来了,不仅带回来一封祁佑年的密信,还带回来一条染血的裙裾。
“……元帅按照太后娘娘的指示,和属下一同往那处地方去查看……,虽然已经过了很久,可是还能看到当时留下来的痕迹。……这裙裙裾就是在那附近一处山洼内发现的……”
韩太后没有看信,而是先将裙裾抓在了手里。
韩太后的手有些发抖。
长宁的嫁妆是她带着人亲手准备的,尤其是给长宁准备的四季衣裳,她几乎是每一件都看过。在她的记忆中,长宁正好有一条这样的裙子。
韩太后抖着手将裙裾展开,大~片的血迹已经gān涸发黑,但是在这样的污迹下,依旧可以分辨出裙子上本来的纹样。
那百鸟朝凤的刺绣,是宫中的手艺,裙裾所用的布料,也是内造的无疑,而且还是她下令江南织造专门为长宁所定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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