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几个内门弟子簇拥的人,被温饶裹在被子里的白夙,手脚并用的从床榻上爬了下来,“师父。”
青云宗宗主冷冷的俯视着浑身发抖的白夙,“我让你在思过崖呆几天?”
“三,三天。”
“那你现在在何处?”居于高位太久了,自然不会容人忤逆。
白夙自小生活在青云宗宗主的管制下,虽然天赋卓绝,却同个木偶一样没有自我,现在被他一通斥责,脸色更是苍白如纸。站在白夙身后的温饶,看他现在这副胆怯懦弱的模样,怎么可能不心痛。
“是我带他从思过崖出来了,现在这样的天气,白夙怎么能呆在那个地方?”这还是温饶这十年来,头一次与那青云宗宗主对视。
青云宗宗主看着温饶,眉头就忍不住皱了起来——他记得温饶,这个当初被江曲带来照顾白夙的人。一个没有什么天赋的庸人。对于这样的人,他从来是吝于多看一眼,只是因为江曲看重他,他才勉强有些对他的印象。
“你将他从思过崖带出来的?”
温饶正要开口,白夙便已经拦在了他的身前,“师父,和师兄无关,是我求他带我出来了!”
温饶知道白夙是在袒护自己,但越是这样,他越觉得青云宗这个老头的可憎。当初看重白夙的天赋,让江曲把他带回青云宗,这本来是好事,但这些年他逼迫白夙做的一桩桩一件件,全都是罔顾白夙自己意愿的事。从前还可说是为了白夙好,但现在……
“是我带他回来的。”温饶握住了白夙冰凉的手,这几年因为白夙要修炼,他和白夙见的不多,但在从前,白夙可是他看着长大的。
“师兄?”青云宗宗主这一下,却直接将开口的温饶忽略了,“江曲带他上山,但他并未入我青云宗门下。”
温饶知道自己在青云宗身份尴尬,却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被说出来。
“当初只是你说,能照顾白夙,才准你留在山上。”青云宗宗主的意思是,他现在随时可以将他赶下山,“往日你偷学青云宗不外传的功法,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罢了,现在你竟还教唆白夙离开我青云宗!”
温饶张口欲辩驳,白夙已经抓着他的手,从地上站起来了。他身上的衣服都冻的硬邦邦,温饶刚才都给他脱下来放在一边,现在他站起来,上身竟没有一件衣物蔽体,“师父,他没有教唆我离开过青云宗,是我自己……我已经知错了,我现在就回思过崖。”
“白夙!”
白夙怕牵连他,连看他一眼也不敢,但口头上还是在帮他求情,“这件事与他无关,还望师父不要怪罪他。”
温饶知道,在这青云宗里,自己连那外门弟子都不如,此刻若再顶撞下去,即便白夙护着他,自己也讨不到什么好,只得咬牙忍耐下来。
带着一众内门弟子来到这里的青云宗宗主终于大发慈悲的松了口,看着白夙就这样踏出房门之后,才轻飘飘的瞥了温饶一眼,转身带着一众弟子离开了。温饶眼看着房间里又空荡下来,气急的骂了一句脏话。但等温饶冷静下来,能感受到的,只有巨大的无力感。人家说的没错,自己就是个外人,来这青云宗修炼,也只敢偷偷的躲在一旁偷窥,若不是江曲给他求了丹药,他到现在都还没有筑基。与其呆在这青云宗受这样的冷遇,还不如……
温饶早就动过离开的心思,只是一直抱着侥幸的心理。但如今人家都把赶人的话说出来了,他再留在这里,就显得太过死皮赖脸了一些。
打定主意的温饶,准备再去找白夙一次,问他愿不愿意离开这青云宗,反正他天赋卓绝,即便不呆在这青云宗,也不会埋没掉,何必呆在这里受这样的委屈和苦楚。但还没等温饶去找白夙,已经听到这件事的江曲先一步来找他了。他也看到了屋子里白夙脱下的衣服,猜也知道刚才是发生了什么。
“江曲师兄。”虽然温饶对这青云宗印象不佳,但十分的感激带他来这里的江曲。
江曲身上还落着雪花,他看着温饶,神色有些复杂难言,“白夙被师父带走了?”
“嗯。”幼年的白夙,还特别爱笑,然而越长大,眉宇间的苦闷就越多。
江曲知道温饶对待白夙,和青云宗其他弟子不一样的感情,谈叹了一口气,“师父也是对他太看重了……”
这些事温饶早就知道了,青云宗曾经也是极富盛名的修仙宗门,只是近几年来门下弟子资质平平,连那青云宗宗主自己,也因资质有限,在那分神期停滞不前多年,如今他想振兴宗门,也只能寄希望于后辈了。但他逼得白夙太紧了,仿佛他除了修炼,就没有别的事可以做。
“江曲师兄。”
“嗯?”
“我想带白夙离开青云宗。当然,如果他不想走我也不会强求。”其实温饶知道,自己如果开这个口,白夙是一定会答应的。修炼对他而言,根本没有任何快乐可言。
江曲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怔了一下之后,规劝了起来,“师父对他严苛,是因他资质不凡,等他根基再稳固一些,师父就不会这样逼他了。”
温饶还在思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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