棚子里座位有限,而且属于导演、制片人和主演这些在剧组“位高权重”的人。宁杭没去凑热闹,就在刚才的花坛边上和其他工作人员扒拉盒饭。
等拍完他和女主的那场戏,今天的任务就完成了,比较轻松。所以他现在满脑子里都是阴谋诡计。
喻席林走了过来,他的外袍已经脱了,下午没有他的戏份,不着急吃饭,看样子是要回化妆室拆掉头套。
宁杭看到他时,他的视线也扫了过来。于是他脚下的步伐也改变了方向,宁杭停下了筷子,不解地盯着他。
喻席林一偏头,说:“那边说。”
为了躲开人群,他们只能在太阳底下聊天。
影城远离都市,空气好,紫外线也更猛。宁杭被照得皱紧了眉头,刚才那一头冷汗很快变成了热汗。
“是葛新泽干的吗?”喻席林开门见山地问。
宁杭一愣,移开了目光,说:“不用喻总担心,我能解决。”
“啧,”喻席林有点不耐烦,说:“别乱来。有事来找我。”
“好的。”宁杭说,“喻总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回去接着吃饭了,一会儿我还有一场和女主的戏。”
他话音刚落,副导演已经让人来找他。他只得匆匆擦干头上的汗,补补妆,再回到摄像头下。
失散多年的姐弟重逢固然开心,但想到现下二人的处境和未来,秦望觉得没脸和姐姐相认,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
他已经是个废人了,是那个下令灭门的人家里的奴才。
“听说,大人是秦尚书的遗孤秦望?”何夕试探地问。她的眼睛紧紧盯着秦望,不错过他脸上的任何变化。
但这种深究对于在宫廷中久经沙场的秦望而言无异于杯水车薪。他本就是白净少年,再加上一副低眉敛气的好脾气,说起话来不急不缓,两句就把太极打了回去:“何姑娘折煞小人了。既入了宫门,哪还有什么遗孤不遗孤的。您出来的时间长了,恐怕雍王会担心。我带您回去吧。”
“大人为何不回答我的问题?大人可是忘了作为秦家小少爷的时光,忘了父母和姐姐?”何夕说。
秦望沉默了片刻,忽然跪下说:“小人确实是前朝余孽秦家的一小童,当年秦家被抄,无论主子仆人都入了大狱,男的杀头,女的充官妓。至于您说的小少爷,他同我一起入大狱,小姐被押走后他高烧不止,没几天就走了。我听狱卒说秦家的主子还有一丝活路,奴才们肯定要杀头,就冒充了小少爷送进宫中。若您是秦家旧友,还请宽恕小人。”
“你说什么?”
“小人说,秦望已经死了。”
“不是,最开始那句。余孽,你竟然把秦家当作余孽。”
秦望无言。
“好,好!秦望已经死了,六岁时便死了。公公,我要回水榭了,带路吧。”
秦望从地上起来,弓着身子走在前面,通红的眼圈裹住了满目泪水。
卡!一次过!
宁杭还沉浸在角色里,抬手擦眼泪都是用袖口轻沾,女主易舒兰过来搂他肩膀夸他演得好,他才听到周围人的赞赏。
天色暗了,不远处五千瓦的大灯照得他睁不开眼,若隐若现的身影在灯前鼓掌。
那一刻,他决定等他老了,他就去演戏剧。
易舒兰后面还有任务,他跟工作人道了谢,就去卸妆了。
第一天就得到了专业上的认可,暗暗的紧张和不安随着厚重的头套一起摘下了。
“拍完啦?”
化妆间门口,陈杰舟一身休闲装,好整以暇地倚着门框朝他微笑。
“舟哥,你也拍完了?”他立刻就要站起来。
“诶,别动!”化妆师架着胳膊跟着他举了起来,宁杭只得乖乖坐了回去。
“你别激动,我就来看看。你不会是我粉丝吧?”陈杰舟说。
宁杭笑了笑没吱声,心说我又不是小姑娘。
陈杰舟站在边上玩了会儿手机,又掏出兜里的电子烟猛嘬两口,化妆间里很快充满了淡淡的葡萄味。他左看看右瞧瞧,转身去了道具组。
等宁杭洗了脸,换完衣服,陈杰舟才重新出现。
“完事啦?旁边有家面馆,他们都不想去,你陪我吃点去?”陈杰舟问。
宁杭受宠若惊地说好,跟着他出了影城。陈杰舟借来助理的车带他,开了十分多钟,就到了传说中“没人想陪陈杰舟去”的面馆。
两人点了两碗朴实无华的面,又要了两盘牛肉。宁杭大口吃着,觉得特别顺口。
陈杰舟给自己要了两瓶啤酒,面不急吃,笑道:“饿了吧?”
宁杭狂点头,真心实意地觉得陈杰舟是真细心。
他又要了一盘烧麦,等面前的盘子都空了,他擦擦嘴等陈杰舟吃完说事。
陈杰舟比他大三岁,早多少年前就是流量界的扛把子,就算剧组里恨不得跟在他身前身后拍照的工作人员就不知多少。他就算再热心,也不可能这么对待一个刚见面的新演员。
这里面肯定有事。
陈杰舟把牛肉吃净,还剩半碗面就擦手宣布结束战斗。
宁杭静静地的望着他,看得陈杰舟不明所以,拍拍他的肩膀,说:“别愣着,走吧,还想帮老板刷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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