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年前不久去把那个清酒广告给拍完了,建立了官微,宣传团队也发了通稿,就这么出道了。
——不过,岑年自己知道,他做出接下《不寄他年》这部戏的决定,跟李延、王月包的劝说关系不大。
其实,听说岑家撤资了之后,他就有点心动了。毕竟,他本身也喜欢演戏,更何况这部戏的另一个主演是傅燃……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对他目前的计划,都只有好处而没有坏处。而王月包和李延的行为,充其量也只是个推波助澜。
王月包也是看出了这点。他虽然是傅燃的粉丝,但作为一个从业多年的经纪人,他不可能这么幼稚。他一直都看出岑年挺喜欢这部电影的,干脆再推了他一把。
不过,一码归一码。
无论出于什么心态,王月包骗了他、联合外人设计他都是既定事实。
岑年打了个哈欠,把王月包的微信拖进了黑名单。
换好了琴弦出来是两个小时之后了。
这两个星期以来,他除了琢磨一下剧本,别的时间都用来练琴。他从八岁开始学小提琴,也学了二十来年,就上辈子最后那段时间有些疏于练习。
岑年开锁时,看了对面一眼。
——傅燃并不在家。
两周前,傅燃接了一个代言,飞去了国外,这两周一次都没回来过。岑年偶尔刷微博时,还能看到傅燃时不时霸占一下热搜。
什么‘傅燃宠粉’、‘傅燃体贴关照共事的女模特’……时不时就要在热搜上刷个存在感。
岑年看过照片,傅燃噙着温和的笑容,递了一杯温水给一起拍杂志照、正打着喷嚏的女模特。金发法裔的女星一脸受宠若惊,红着脸冲他道谢。
当然,这一部分也是傅燃的团队有意为之。傅燃本身并不是个热络的人,他不喜爱交际,与国内娱乐圈各种明星的关系也很平淡。这当然无可厚非,但对于一个出道不过一两年的新晋影帝来说,却容易为人诟病。
岑年关了微博,取出小提琴。
这把琴有些年头了,是他亲生母亲留下来的。岑年一开始学小提琴,也就是因为这把琴。
岑年的指尖轻轻拂过新换的弦,琴声上暗色的木纹。他垂着眼睑,有几分倦意,他把琴架在了肩上,执琴弓,随意拉了两个音。
有点找不到手感。
他闭上了眼睛,在一片黑暗中,寻找着什么。
一点莹白,悄悄涌上脑海。那并不是富有生机的白色,它薄如蝉翼,它脆弱而虚假,它在自己的幻想里自顾自绽放——
一朵纸玫瑰。
灵感喷薄,流泻于指尖。岑年握紧了弓,小提琴原本华丽的音调被他强行压抑着、掌控着,乍听去,竟像是低沉的呜咽。
曲调压抑着进入高潮,在猛然的爆发后,戛然而止。
岑年额头上冒汗,喘着气,猛然睁开眼睛。
他此时才发现,自己刚刚拉的曲子,是陈奕迅的《白玫瑰》。
“即使噩梦,却仍然绮丽。”
岑年低低地念了这句歌词,他垂眸注视着琴,半晌后,索然无味地笑了笑。
就在刚刚,他想起了《白玫瑰》的最后一句歌词。
‘前事作废,当爱已经流逝,下一世。’
岑年把琴放回琴盒,向后倒进沙发里。
——现在的傅燃,是那个不曾欺骗他、敷衍他、伤害他的傅燃,这固然很好。
但现在的傅燃,与他不过认识了两周多一点点。他们连彼此的电话都不知道,只不过是普通的邻居、普通的前后辈罢了。
傅燃对他好,是因为性格天生如此,并不意味着岑年有多特殊。
傅燃不爱他,至少……现在的傅燃,不爱他。
岑年闭上眼睛。
而他并不知道,半个小时前,就在相隔十米的门外走廊里。
一个人拖着行李箱,站在门口。接近十个小时的航班,他显得有点风尘仆仆,他手中提了一个礼品袋,是一盒手工巧克力,他从法国带回来的手信。
傅燃记得,岑年很喜欢吃甜食。
傅燃甚至没打算先回家放个行李——出国两周,他现在很想见到那个小家伙,哪怕只是看他笑一笑,听他喊一声‘前辈’。
就在他手触及门铃的前一秒,些微的小提琴声从门缝里流泻而出。
傅燃一怔。
琴声很低,一向音色华丽的小提琴到了此处,却好像受了什么委屈,压抑着声音,收敛了光华,把演奏者复杂的心绪一一倾吐。
陈奕迅的《白玫瑰》。
傅燃伸向门铃的手指蜷了起来。
他站在门口,安静地听完了一整支曲子。
琴音彻底消失后,过了许久,傅燃才仿佛醒了过来。
他看了看面前的门,又看了看手里的纸袋。傅燃垂下眼睑,笑了笑,转身回了自己家。
不急于一时。他想。
反正,晚上也会见面的。
.
岑年是被方莉莉从被窝里揪出来的。
方莉莉虽然刚毕业,但行动力却着实可以。她赶在岑年发起床气之前,把他推进了衣帽间,岑年换好鞋一看,她连行李箱都收拾好了。一直到坐进车里,全程岑年都没来得及发表什么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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