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来越多的人堵上了,问傅燃各种问题。
他早见惯了这种阵仗,面不改色地拨开人群往台下走。而那些凑过来的人里,甚至有人直接问他是不是傅燃的。
他一概没有回答。穿过人群,拐了几个弯,从小路出了酒吧——他刚来时就观察好了的。
李阳开着车在外面等他,岑年也在。小孩儿的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踮着脚朝他张望。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女人。
这女人卷着大波浪头发,妆容精致,有点焦虑地咬着指甲。
她看到李阳的那一刻,就懂了。岑年没有在说谎,也不是入戏太深,他的‘前辈’、他喜欢的人、被丁芙骂过假正经的人……
是傅燃,真的是傅燃。
丁芙上前一步:“抱歉,我——”
“丁女士,”傅燃拉下口罩,做了个手势,温和地打断她,“岑年才十八岁。”
丁芙一愣。
傅燃是换过衣服来的,没穿他惯常的衬衫,穿着这么一身衣服时,他才显出了几分与此时年龄相符的气质。然而,他的表情、神态,包括他的处事态度,让丁芙都无法相信,这个人才二十四岁。
她明明已经接近三十了,在傅燃面前,却也只是乖乖挨训的份儿。
傅燃当然没有声色俱厉。他静静地注视着丁芙,不带什么情绪的说:
“他不懂事,丁女士,”他笑了笑,“您也不懂?”
“我想,您大概也猜到了,那个男人拿着的喷雾、是个什么东西。”
他姿势十分放松地站着,把岑年整个搂在怀里。岑年似乎很热,喘息声有点大,又有点头昏,仍在小声说着什么‘派大星’‘珊迪小姐’之类的话,执着的很。
傅燃顿了顿,接着说:
“您有没有想过,如果今天我没有来,会发生什么?”
他的声音很温和,眼神却很冷。
丁芙一怔。
“抱歉,是我的不对。”半晌后,她低下了头。
傅燃低头,看了看岑年难受地蹙起了眉,他眼神一暗,眉头皱了起来,像是心疼了。
半晌后,傅燃看向丁芙,说:
“我希望,”他笑了笑,“您以后,还是少与岑年接触。可以吗?”
这个提议,大部分是为了岑年好。
除此之外,还有傅燃自己的私心。他想起刚刚发到他手机的那张照片,岑年和丁芙走在午后的小路上,笑着交谈,氛围很好。
——那是岑年从未对他露出的表情。
真实,坦率,不那么天真可爱,但是非常、非常惹人喜欢。
他做梦都想岑年能那样同他说话。
但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能被岑年那样注视着、能与岑年那样交谈的人,都不是他。
魏衍也好,丁芙也好。
傅燃看了看后视镜,丁芙上了一辆公交车,一个人坐在后排座位上,显得有点落寞。
傅燃收回了视线。
他看着窗外浓郁的夜色,有些走神。
但很快,他也没有心思去想别的了。因为,岑年开始乱蹭,似乎很不安,又似乎热极了。
“派大星,”他小声说,“好热啊,海底世界怎么会这么热。火山喷发了吗?”
傅燃无奈。
他让李阳把挡板升起来、把空调再调低亮度,说:
“还热吗?”
岑年诚实地点了点头。
傅燃随手拿了本杂志,帮他扇风,问他:“现在呢?”
岑年还是点头,说:“很热。”
傅燃没办法了。所幸,酒店离这里不远,很快便到了。他们在地下停车场下了车,傅燃想了想,怕他走不动,干脆把岑年抱起来。
岑年双手搂住他的脖颈,像是很习惯这个姿势了一样,小猫一样在他颈间蹭了蹭,说:
“现在凉了。”
傅燃拍了拍他的背,把他抱进了电梯里。李阳去找停车位了,并没有跟着。
傅燃并不太明白岑年对‘热’与‘凉’的定义是什么。
直到——
电梯缓缓上行,在那种轻微的失重感中,岑年凑在他耳边,用气声说:
“我有点饿。”
“饿吗?”傅燃笑了笑,温柔地安慰他,“一会儿回去——”
岑年摇了摇头。
他吐息间温热的气息都喷洒在傅燃耳侧,不知是不是故意的,他声音比平时要低了些,比起清亮与明朗,更显出几分带着哑的暧昧。
他轻声问:
“你不饿吗?”
不等傅燃回答,岑年笑了笑,接着说:
“我很好吃的,你要不要尝一尝?”
“……”
傅燃呼吸一滞。
第28章 一个梦
“我很好吃的, 你要不要尝一尝?”
岑年的声音很低,温热的吐息带着熹微酒气, 如烟雾从耳畔缠绕住全身。
他的酒气并不熏人,竟然还带着点果酒的甜香, 好像这小孩儿是某种甘甜柔软的梅子酒变成的, 要勾着你去舔一下、再尝一口。
傅燃的身体有点僵硬。
全封闭的电梯里, 空间实在有些逼仄, 没开空调的电梯内闷热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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