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回答‘很符合预期’,是直接踩了陷阱……当然,傅燃不可能这么蠢。
如果是‘从没有预期过’,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如果——
听见这么个没头没尾的问题,傅燃的眉头动了动。
他似乎仔细思考了一下,认真地说
“不。”
岑年心跳一滞,镇定地喝了一口果汁,问
“哦?”
“简直超出了我的预期,”傅燃温和地笑了笑,“岑年,我以前不知道你会拉小提琴,还拉的这么好。”
傅燃真心实意地在夸奖,表情认真而专注。
岑年与他对视半晌,看不见任何谎话的迹象。
“谢谢。”
岑年沉默片刻,笑了笑,举起果汁杯同傅燃的酒杯轻轻一碰。
同时,他暗地里磨了磨牙。
这并不正常。
——不,如果傅燃并不是重生,这的确是最正常的回答。
这时候的傅燃,与岑年没认识多久。而岑年进组后手就受了伤,从没在傅燃面前拉过小提琴,也从没聊过这种事,傅燃不知道很正常。
而且,重生前的傅燃,根本没写过star flos的小提琴谱子,当提到‘预期’时,首先想到的的确不会是‘star flos小提琴版本演奏效果’的问题。
玻璃杯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两人的眼神在空中对视了一个来回,很快又十分默契地各自移开。
岑年心知,这一回合,他又落了下风。
他们像是各自坐在西洋棋的一边,拿着棋子,斟酌下一步要怎么走。但这又不仅仅是一盘简单的棋。
因为,岑年甚至不知道,棋盘那边的,究竟有没有这么一位棋手在同他博弈。而且,就在刚刚,当自己演奏完star flos时,已经落了下风,先失一子。
他不知道傅燃究竟有没有握着棋子、是以什么样的身份进行着对局。但是,在那首star flos之后,如果傅燃坐在棋盘对面,说不定已经对岑年的身份起疑、甚至已经确定了。
不过……
岑年晃了晃玻璃杯,听着冰块碰撞的声音,敛了视线。
先失一子,未必不是一个机会。
就像之前与顾晏喝茶时,他通过顾晏向傅燃传递的信息。
“前辈,”岑年放下玻璃杯,看着傅燃,一字一句地说,“这首歌很好听,是即兴创作吗?”
傅燃定定地注视着岑年,半晌后,他温柔地笑着,摇头。
他背后的玻璃墙壁外,是一整片灿烂的繁星。傅燃放下了刀叉,低声说
“不,它叫star flos。”
“star flos?繁星涌流?”岑年眼神暗了暗。他紧紧注视着傅燃,顿了顿,问“灵感是来源于星空吗?”
傅燃再次笑了笑,摇头。他看着岑年,一字一句道
“灵感来源于一个小朋友。”
“我想把这首歌送给他,却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时间。”
岑年眸色暗了暗。
一字不差。
除了地点与时间不同,傅燃回答的每一个词、乃至神情的细节,都与记忆中的一模一样,没有丝毫破绽。这是巧合,是傅燃的有意为之,还是……
“小朋友?”
岑年沉默片刻,笑着提议道“不如……等她长大了,在她的婚礼上弹给她听?”
闻言,傅燃一怔,安静地看着他。
“我随口一说,如果——”
“不。”
傅燃摇了摇头。
与此同时,岑年握着玻璃杯的手紧了紧。
傅燃眼底慢慢漾起了笑意,温柔而英俊得不可思议。他背对着漫天的繁星,说
“这个想法很好,谢谢你。”
“不过……”
傅燃垂眸沉思了片刻,说,“我想在里面加入小提琴的部分,岑年,可以借用你刚刚的处理吗?”
“……”
“当然可以。”岑年说。
没有破绽。
至少岑年没有发现。
按理说,如果没有特殊的变故发生,人对待一件事情的态度应该是一样的。虽然,这辈子傅燃从最初的态度就有些变化,但那很可能是由于岑年改变而引起的蝴蝶效应。
而此时,上辈子与这辈子,傅燃在岑年问起‘star flos’时的态度的确是一模一样的,连语句都没有变化。
也可能是傅燃正在‘扮演自己’。
不过,这在实际上是可行的吗?况且,假设傅燃刚刚得知岑年是重生而来,他能够在那么短时间内调整好状态、进入角色吗?
不,不对。
别人可能做不到,但以傅燃的演技与反应能力,是做得到的。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扮演的?从他结束演奏、回到餐桌旁的第一秒开始?
或者他根本没有在扮演,是真的一无所知。
或者……
岑年大脑有点混乱了。
一直到这顿饭结束,岑年又不着痕迹地抛了几个陷阱,傅燃一一从容地应下,自然而真实。
以至后来,岑年都开始怀疑,一切都是他多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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