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在这时候突然看到了一片从没见过的光芒,竟出自于墙边的那株含苞待放的牡丹。
下意识屏住呼吸望去,只见那花苞渐渐变得透明,并在原有的基础上幻化出一个巨大无比的花盘。花瓣徐徐展开,里面竟蜷缩着一个小孩子,千层花瓣围着那小小的身体,仿佛众星捧月。
月色复而又出,宛如光柱般照在花盘上,花中的小孩子片刻的功夫就长大成少年。乌黑的长发,剔透的肌肤,精致玲珑的手腕和脚踝,虽然蜷缩着看不到脸,却足够让人惊艳。待那个少年仿若刚睡醒般揉着眼睛抬起头来,男童已看得完全呆住了,匮乏的大脑甚至找不到任何词语可以形容对方的气质和容颜。对方同时发现了他的存在,微皱起眉问:“……你能看见我?”
声音如玲珑玉碎,动听至极,男童不知如何回答,却不知少年心里也充满了疑惑。只记得师父让他去凡间历劫时,叮嘱说世事讲究因果了结,想着自己既被别人看到了,便要将此事当场了结,又见男童身上有伤,就送了他一点灵气,道:“我给你治伤,你不要将见过我的事说出去,——我们算扯平了。”
殊不知这才是因果的开始,亦不知他随手送出的一小缕灵气,足以撑得起凡人一生的健壮安康。男童当即就发现自己身上的擦伤已经痊愈,双腿甚至隐隐有了知觉,惊喜的抬起头,可花中的少年已经不见,连那朵待开的牡丹都消失无踪。
不管过了多少个春夏秋冬,男童始终忘不掉在这个夏日的夜晚,在这片荒芜的宫苑,那交织着震惊欢喜又着急慌乱的心绪。于是他不惜一切代价保护着这片宫苑,将自己的住处都栽满了牡丹,只想要再看那个少年一眼,——哪怕只像个路边乞丐般卑微又遥远地俯在地上看着他掠过的背影。
但人的欲望总是不满足的,就像他成功取代皇兄成了太子后还想当皇帝,成功坐上皇位之后还想一统天下,对那个少年的执念也从想再看他一眼变成了想留他在身边,再从想留他在身边到想要他的眼睛也能映出自己的身影。他最终变成暴君,杀了不知多少人,整个人变得扭曲不堪,比此刻的佐藤隆川还要疯狂。
可惜人生至苦求不得。
他念了那么久,做了那么多,那个衣袂飘飘的人眼里有的只是冷淡,甚至带着些许困惑问他到底在寻求什么。他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手,手上已沾满鲜血,用尽全力不过抓到一场空,连一秒钟的两情相悦都不曾尝过。
蒋战威只觉得眼前一黑,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捅入心脏,痛到几乎喘不过气来,正坐在摇椅上一边悠悠闲的看海一边等吃饭的夏熙竟在冥冥中也感受到了那种痛苦,心口微微一颤,忍不住抬起手按住了胸口。
不过小小的举动却引来了战冀的担心,立即放下盘子走过去,难掩焦急的问:“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夏熙想着自己既然身处于任务失败的惩罚之中,还是凡事都认真回答好好配合以便能早日回去,便如实说:“心口疼。”
战冀顿时慌了,“疼的厉害吗?”
他实在是被景晞当初的病逝给吓怕了,对方的一点点风吹草动都经受不起,甚至唯恐他原本患的肿瘤转变成了其它病症,立即就要去找医生。夏熙下意识拉住他,“不用医生,已经不疼了。”
战冀低头看着被拉住的袖子和对方的手腕,那只本就白皙的手腕被光线照得更白,晃人眼球又惹人心动,脸颊同样白透无比,衬得瞳如点墨,唇瓣水红,不由做出了妥协,“嗯,……饭煮好了,先吃饭吧。”
食材是岛上特产的海鲜,夏熙还是很感兴趣的,立即赞同的点点头,顺着香味走向饭桌。战冀很快把菜上齐了,却坐下来之前伸手环住夏熙的腰,把人稳稳地抱到了自己的腿上。
“我又不是不能自己坐着吃的小孩,”夏熙立即抗议:“放开我。”
战冀没有放,反而带着浅浅的笑意低声说:“在我眼里你就是需要照顾的小孩,——小晞,让我照顾你一辈子好不好?”
战冀正是男人最有魅力的阶段,嗓音带着成熟男人的磁性,尤其是刻意压低并带上情意时,会让人整只耳朵都跟着发麻。夏熙的脸色却越发难看,甚至抬起手,把对方喂到他唇边的蟹肉直接打掉在地,再次强调:“放开我。”
看夏熙是真不高兴了,战冀忙将人放开,并握住他抬起的那只手往自己的嘴上打,“是它说错了话,惹小晞生气了,你随便打,别气了,嗯?”
夏熙也犯不着打人,只管把手收回去,战冀却牢牢抓着不放,还就着这个姿势吻上了他的指尖。让他感觉对方就像得了什么亲吻症一样,时时刻刻都想吻他,哪怕只是一根手指也能细细密密的吻个半天。但是除了亲吻之外,并没有做其它出格的举动。
太阳就快落山了,夏熙吃完饭后被战冀哄出了门,去海边散步。涨潮的海浪不断涌上岸边,轻轻抚摸着沙滩又徐徐退去,似再带着不舍的爱意再次上涌,给沙滩装饰出一条蕾丝般的白边。
战冀心里的爱意也在上涌。在这样安宁的海滩上和心爱的人并肩同行,相伴着留下一长串脚印,连话都不用说一句,便足够让人从心底生出巨大的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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