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熙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尚未出口的话音却被又一波上涌的头疼击散,只能努力地深呼吸着,想要借此来平复发疼的大脑和紊乱的气息,却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血腥,而且越闻越明显。
这血腥自然源于佐藤隆川,夏熙已看到了他肩膀上隐隐渗出的血渍,像是中了枪伤。能让佐藤隆川中枪,说明当时的情况是何等的严峻和危急,可惜夏熙之前一直处于昏睡中,对此一无所知,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睡的这短短三天时间里,外面已充满了战火和硝烟。
枪击声和炮火声响了一夜,凄厉的警报声长鸣,一具具散发着血腥味道的尸体倒下来,街道上布满了鲜血、火光、硝烟,半座城都置于地狱之中,就如同夏熙在梦里见到的血海。
相对于外面的战争,这个小小的房间反而变成了最安宁的地方。
“你要关我一辈子吗?”
佐藤隆川换了个说法:“我要和你永远在一起。”
佐藤隆川不给夏熙衣服,也不回答夏熙任何有关于外界的问题,仿佛真的要把他当作宠物关一辈子,拒绝进食是夏熙现下唯一能做到的反抗,虽然可笑又幼稚。
香喷喷的饭菜被送到嘴边,夏熙紧紧抿着唇不愿意张口,然而佐藤隆川很有耐心地用嘴对嘴喂饭的方式强迫性地让他吃下了大半碗食物,又抱着他去洗澡。
锁链的长度能到卫生间,却不足以延伸到浴缸的位置,于是佐藤隆川在给夏熙洗澡时解下了锁链。他洗的很认真,还给夏熙打了沐浴乳,搓出了一堆白泡泡。夏熙的头疼始终没有消减,提不上一丝力气,只能任由对方再次摸遍他的全身,皮肤被热气蒸得白里透粉,非常好看。
在佐藤隆川眼里何止是好看,而是充满了诱惑。夏熙从颈侧起往下,全身都布满了他啃噬的印痕,暧昧的痕迹在瓷白的皮肤上格外显眼。
佐藤隆川忍不住又吻住夏熙的唇,将舌头探进他口腔,发狂地吮吸他嘴里的津液。他以前觉得夏熙是按着他的心意长的,无比完美的贴合着他的心意,现在才发现其实是他的心按着夏熙长的,每一条经络,每一次跳动,全都由夏熙控制。
被佐藤隆川抱回床上后,夏熙的头疼才终于平复了一点,困倦感随即便如潮水般将他淹没,让他不受控的闭上眼。
佐藤隆川很想就这么一直看着夏熙的睡颜,可还有一堆事等着他办,不得不匆匆离开。外面一直在下雨,这会子变得更大了,守在蒋战威身边的卫兵只见三天来只休息了不到两个小时的蒋战威恍恍惚惚的醒了,并坐了起来,然后哑声道:“我好像听见有人在哭,你有没有听见?”
卫兵下意识摇摇头,“属下没听见。”片刻后又补充说:“大概是外面的风雨声太急,要不要把窗子全部关严?”
蒋战威的目光仍是恍惚的,呼吸也有些紊乱,看了看时间,是半夜两点。蒋战威按了按一跳一跳的太阳穴,下了床站在窗边抽烟。
他的烟瘾在夏熙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涨了好几倍,一根连着一根抽,转眼就把整间屋都弄得浓烟滚滚。虽然医生今天才告诫过受伤期间不能碰烟酒,可这样子的抽烟法能让蒋战威觉得紧绷的神经得到自虐的发泄。舌头又苦又涩,喉咙被烟熏得火烧火燎,受伤的手臂也跟着隐隐作痛,但这些比不上心里的痛感。
蒋战威早已被心里传来的疼痛没顶,如数千把尖锥刺着他胸口最无法抵抗的地方,让他呼吸困难。手上的烟已经燃尽,蒋战威又点了一支,刚吸一口却被呛住,咳到整个背部都在发颤,直到陈子臻穿过夜幕急急迈进屋来,“元帅,发现那辆车的踪迹了。”
第77章
陈子臻骨子里虽然是个人渣, 但他年纪轻轻就能在洛北军做到中将的位置, 除了陈家的世家背景外, 靠的全是自己的真本事,尤其在勘察、搜索和寻踪方面,拥有非常高的水平。他曾连续四十五小时不眠不休地追踪一名盗窃军事机密的叛徒, 能从车轮的压重、虚边、带土等行车痕迹来分析车辆特征,知道如何在不同的土地上,比如沙石、草地、公路、泥沼等辨迹追踪, 并能采用正确的梢位和技术不被察觉。
但这次追踪比之前的任何一次追踪都更艰难, 陈子臻带着人花了足足四十九小时才探得佐藤隆川的行车路线,其中脱梢了好几回, 对体力、耐力和反应力均是极大的考验。尤其是夜晚静心等待的时候, 时间会变得更加难熬,而且需要更加小心和警惕。
浓浓的黑暗加重了人的紧张不安, 陈子臻沉着地等在车内, 看到远处依稀显现了一点星星之火, 透过影影绰绰的草木, 看起来像是熹微的希望,又像是谁投来的满怀恶意和杀气的目光。
而佐藤隆川可以满怀恶意和杀气的对待任何人,却没法这样对夏熙。他对夏熙的一切凶狠和冷酷其实都是虚张声势, 就像外强中干的纸老虎般不堪一击。
可他还是强迫自己装出凶狠冷酷的样子,仿佛这样就可以让自己假装不再心疼对方。他甚至不敢再说话, 只管一回来就沉默地强吻对方,从嘴唇一直吻遍全身, 仿佛要借此告诉对方或者告诉自己:他已经不在乎他了,他只是迷恋他的身体而已。
——虽然这种做法可笑又可悲,可它起码能让他在面对夏熙冰冷的眼神时,自欺欺人地无视心口传来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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