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事故最终没有酿成什么大祸,货车司机在关键的时候刹住了车子,斜顶着车头向前滑行了三四米后堪堪停了下来。车身都被擦出了火光,车厢也凹陷了一块,没法再继续驾驶。
陈子臻的手却依旧是冰的,心有余悸的看了看后视镜,才发现夏熙的表情竟从头到尾没有一丝改变,目色淡定的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那双眼眸甚至让陈子臻微微一愣。
因为它们平静如潭,冷清如霜,似乎无论是生是死,都没被他看入眼里。
不怕死的人最可怕,这种人往往自信强势到无懈可击,你很难找到能威胁他们的弱点。如果陈子臻有足够的理智,他会从此以后都对夏熙敬而远之,可他却进一步被对方吸引。因为人的目光会本能投向那些成功做了自己做不到的事的人身上,哪怕只是出于敌意。
夏熙随即抬手开了车门,第一时间审查了一下后备箱是否有损,里面装的杀手是否有恙,然后有条不紊的检视车辆的毁坏情况。陈子臻也跟着下了车,但步伐看起来仍有些僵硬,惹来夏熙有意无意的一瞥。
陈子臻注意到夏熙的目光,下意识张了张嘴试图解释些什么,但夏熙并没有看轻他的意思,反而难得善解人意的主动开口:“……这很正常,其实我也很害怕。”
可陈子臻从夏熙身上根本找不到一丝怕的感觉,还以为他是在故意讽刺,然而他的下一句让陈子臻微微一愣。
“我怕你会出事。”
他说这话的时候定定望着陈子臻的眼,表情依旧是那副高傲的贵公子模样,却能听出语气里的认真。
简直是说撩就撩,毫无防备。人在劫后余生时的心绪本就容易波动,陈子臻的心竟是不受控的动了一下。
“叮——,陈子臻的好感度增加5点,总好感度为40。”
夏熙继续用认真的语气道:“毕竟你是为了送我才会开车出来,如果出了什么事,我会自责的。何况你是军中将领,若是因帮我做事而发生意外,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跟整个联邦州的民众和兵士们交代。”
他的高明之处就在于明明刻意撩了别人,还让人感觉不出来任何不对。陈子臻定了定神,半响才恢复平日里风流镇定的形象,“夏公子客气了,是我开车失误,害你受惊,反而要跟你道歉才对。”
夏熙摇摇头,“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说不定这是一件好事,你我都不必把它当祸事一样挂在心上。”
“夏公子所言极是,”陈子臻闻言,竟挑起眉眼朝夏熙轻轻一笑,“如此说来,我们也算是一起经历过生死的交情了,下次想要约个时间请夏公子吃饭,不知夏公子能否赏脸?”
“当然。”夏熙也勾起唇朝陈子臻笑了笑,“不必那么见外的叫我夏公子,你叫我夏熙就好。”
夏熙并不是很常笑,可一旦露出笑来,便如冰雪消融,春水初生,让人移不开眼。而眼下最重要的事自然是事故处理,这条路正好离夏公馆很近,于是陈子臻负责跟慌到说不清楚话的货车司机交涉,夏熙则给夏公馆打了个电话,让夏家派人来接。
几乎在货车擦撞上来的同一刻夏熙就意识到他原本预设的报复事件不会发生了,所以立刻换了另一种方式攻略陈子臻。然后一边默默想着成效还算不错,一边对急急开车赶来的夏家司机道:“后备箱里还有个东西要搬过来,劳烦你了,谢谢。”
除了屈指可数的几个被他认可的亲近之人,夏熙讲话都是这种调调,常把谢谢、抱歉等字眼挂在嘴边,语气礼貌中带着疏离,可你要由此认为他是个宽善且好脾气的性子,那就是图样图森破了。但此刻在司机听来,只觉得受宠若惊,忙点头应了,随即去搬后备箱里的编织袋。
袋子外面是黑的,看不出来里头装的什么,只感觉非常重,抬了一下竟没抬动。所幸陈子臻及时上前,伸手便替司机搬了起来,将其转移到夏家的豪车上。
夏熙一回夏公馆就看到夏毅天坐在大厅里,严肃的像谁欠了他几百万银元。听到脚步声,夏老爷子抬起头,正好和夏熙看过来的目光对上,两人的神色同时变得非常难看。一个把几百万银元变成了被欠几个亿,一个本就伤病未愈又皱着眉沉着脸。
——这父子俩难看的神色倒是意外的合拍。
夏熙随即便目不斜视的准备无视他老子直接上楼,夏毅天见状,立马拿起拐杖砸在桌子上,砰的一声震耳欲聋,“你给我站住!谁允许你走了?!”
于是夏熙从善如流的停下步子,像是刚刚才看到对方一样,语气甚至还带着一丝惊讶:“您叫我有事?”
夏毅天吹胡子瞪眼:“我是你老子!老子没事就不能叫你么?!”
自从夏琛离开夏家后,夏熙这几年回夏公馆的次数少之又少,就算回去也都是惹夏毅天生气的份儿。满厅的丫鬟全低着脑袋不敢动弹,只有夏熙一边挥挥手让身后的下人把编织袋先抬上去,一边很淡定的转身面朝夏毅天站定了,认真道:“嗯,抱歉,是我错了。您随便叫,我就在这听着,您什么时候叫够了我什么时候再回房间去。”
此言一出,简直让夏毅天气的要把桌子给砸坏了,所幸简白这时候从学校回来了,先是惊喜的将目光投向意外出现在家里的夏熙,然后才急急奔往夏毅天的身边给他顺气:“父亲您消消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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