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佐藤隆川更爱用宁川这个名字或者其它化名, 一来是为了方便走动,二来是他并不喜欢佐藤家族。所以亚伯称呼的这声佐藤, 说明了要么亚伯和佐藤家族有不同寻常的来往,要么佐藤隆川以佐藤家族的名义和亚伯过有合作。而身为工业大亨,亚伯经营了很多加工厂,从玩的到用的应有尽有,比如玩具加工厂和电子加工厂,甚至还有一间军械加工厂,——不知道佐藤家族具体和亚伯合作了什么。
夏熙短短一会功夫便想了很多东西,直到和亚伯寒暄完毕的佐藤隆川主动转向他道:“这位是?”
年龄变小又变大的这种事情太玄幻,正常人都不会相信,因此夏熙觉得佐藤隆川绝对认不出他来,于是重新抬起头,没有劳烦亚伯介绍便礼貌性地开口说:“你好,我叫夏熙,是本国商人。”
可佐藤隆川没有做出正常人该有的回应。
在看到夏熙的容貌之后,他先是一愣,眼底的锐光猛然加深,望着夏熙的那双瞳孔甚至收缩了一瞬,让夏熙心里不由一紧。
殊不知佐藤隆川心里更紧。
佐藤隆川一向奉行现实主义,无用的往事对他来说皆可弃如敝履,却在这短短的一个多月里被已经无法重来的往事紧紧纠缠,躲不掉也放不开。
从来不知道记忆竟是如此可怕的敌人,他明明最擅长克制,哪怕越坐禅心越乱,还能十年如一日的用坐禅来反方向克制自己,面对再强的对手也不曾皱过一下眉,反而更加兴奋,可他如今却遭遇到一个前所未有的强敌,无时无刻不在和他的理智作对。
——和宁宝宝有关的记忆就是那个无处不在的敌人。
每当坐禅苦修,周围一片安静,便会隐隐听到宁宝宝奶声奶气的呼喊,浮现小家伙精致粉嫩的小脸。他已经熬炼过那么多年,经历过那么多事,再大的曲折和苦难都走过去了,不应该再有什么弱点,更不该再为什么事感到痛或悔,所以努力强撑着,殚精竭虑的压抑和逃避,不去细思和惦念,却已渐渐力不从心。
从来没有哪个敌人像这段记忆一样让他难安,仿佛看不见底的深渊,散发着诱人香味的毒药,让他几乎要在这场战争中认输投降。佐藤隆川依旧清楚地记得小家伙笑起来的样子,气鼓鼓的样子,吃东西时的样子,趴在他怀里安睡的样子,以及搂住对方时感到的宁静与平和,并越记越深。他还想象过对方长大的样子,想象着和长大后的他手牵手的情景,甚至亲手将他想象中的每个阶段用笔勾勒出来,从三岁到十三岁再到二十三。
——而他此刻看到的青年竟和他想象中的长大后的宁宝宝完全一样,就仿佛他的小家伙一夜成人。
明知那是不可能的事,佐藤隆川还是难以克制自己的心绪,视线从夏熙的额头一寸寸滑到下巴,如俊巡领地般不放过五官的每一处。夏熙生的实在太好,每处细节都精致完美,组合在一起更让人目眩神迷。肌肤如上好的瓷器,没有一点瑕疵,并在灯光下带着盈透的质感。
俊巡的同时,佐藤隆川觉得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抓住,体验到了从没有过的悸动。这种感觉竟类似于一见钟情,但那并不源于对方的好看,只来源于对方太符合他的想象。就像上帝为他而量身打造一般,从头到脚甚至连头发丝上翘的微小弧度都和他的心意无比贴切。
而他的心性向来藏而不露,还是头回表现出这样明显的怔愣和沉迷,让陪在他身后的渡边大介也跟着愣了愣。
毕竟这么多年以来,无论男色女色,佐藤隆川都不曾碰过,渡边大介一度怀疑自己的主子是不是天生的性障碍。还记得佐藤隆川将主动爬上他床的女人直接解剖了的情景,只见满地鲜血,人体器官则整整齐齐地排列在桌子上,佐藤隆川就站在桌前拿着刀轻笑,全身却滴血不沾,一尘不染。从此以后,再没哪个男人或女人敢自荐枕席。
夏熙的眉不自觉地皱了起来,佐藤隆川也总算回过神,半真半假的致歉道:“……抱歉,夏先生的相貌实在太优秀了,一不小心看的有点入神。”继而伸出手,“我叫佐藤,目前也在从商。你好,很高兴认识你。”
他的话语和态度倒还算正常,可伸出的那只手让夏熙升起了狐疑。
因为它是左手。
在辰光帝国里,握手虽然不限制左右,但还是用右手的居多,而佐藤隆川既然伸出了左手,夏熙便也要以左手回握。夏熙忍不住又看了一眼自己掩在衣袖下的左手手腕,——那里戴着佐藤隆川送给‘宁宝宝’的手环,他曾试过很多次都没能取下来。
却还是不动声色地握住了眼前的大掌,“你好。”
夏熙的骨架比较纤细,手要比佐藤隆川的小一点,微凉的指尖刚好完美地契合到佐藤隆川的手心。手心传来的触感和温度竟让佐藤隆川再次一愣,甚至差点忘了松开。
夏熙身后的安格斯忍不住在心里骂了起来,暗道小熙竟遇上了不要脸的痴汉。亚伯那边则张罗起了新的牌局,——佐藤隆川也同意加进来玩两局,四个人正好凑满。
忿忿然的安格斯恨不得顶替佐藤隆川来凑这个人头,可惜亚伯玩的是桥牌,安格斯不怎么会打。桥牌对脑力的考验比其它任何一种竞技或娱乐都高,难学更难精,而且参与的牌客们要水平相当,若有谁水平过低便大大影响整个牌局的质量,这也是亚伯总过不了牌瘾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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