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飞兔走,朝不见日,不辨春秋,后来又过了不知多长时间。也许是短短几日,也许是几年,几十年。
时间并不是关键。总之,他还是没有发芽。
陆慕浊依旧日日给他浇水,没有丝毫不耐烦。他因着那上好的灵泉水的缘故却是渐渐有了些法力修为。在陆慕浊对着他自语的时候,偶尔也能嗯嗯啊啊回应上两句。
虽然对方不嫌弃他,每日抱着他这个花盆里的种子并不怎么认真地修炼打坐,修为过了筑基,又到了融合,等到陆慕浊成了修真界年轻一代的当之无愧的第一人,肚腹里的金丹小人也比他大的时候,陆慕浊的师傅难得出关来看他。
“你这花盆里是种了什么?”师傅问。
“是一颗种子。如今从被种下已经有一百五十余年了,但是还没有发芽。不知是何缘故。”陆慕浊认认真真地地回道。
师傅凝眉沉思片刻,忍不住问他。
“你有没有想过,这种子可能不是要种在土里。”
陆慕浊恍然大悟。
困惑多年的疑团终于解开,他在暖融融的灵泉水里呆了一晚上,第二天就发了嫩芽。
原来他是一棵水葫芦。
这么多年的力气都没处使,如今他憋足了劲要给那人好看。
第三天青青葱葱的蔓子就有手腕粗了。第四天开了花,第五天的时候陆慕浊一早来看他,便目瞪口呆地在他那已经有手臂粗细的青绿色藤蔓上看到了一个巴掌大小的小葫芦。
“怎么这么快?我也没见到有什么蜜蜂蝴蝶来给你传粉,怎得就忽然间连孩子都有了?”
他怀疑地上下打量着那手臂粗细的藤蔓,青绿色的藤蔓在他的目光下抖了抖,连忙缠上去,谄媚地蹭了蹭他的脸,用灵识发出磕磕绊绊的解释和要表扬的声音。
后来就又是几十年,他成了精化了形,知道那人最受不得小孩子,他就暗地动了动心思,化形变成个嫩生生如水葱一般的小少年,却还是最爱缠在那人身边。
师傅飞升前特地叮嘱过陆慕浊,说自己窥探天机隐约看到他和那小葫芦之间有一段纠缠不清的杂线,也不知是福是祸。
他躲在后面听得不以为意,自以为永远也不可能和那人分开。
后来当他和陆慕浊说起的时候,对方正在仔细替他的本体修建泛黄的枝叶。闻言只是笑着挠了挠他的叶子。清俊的脸上浮现出薄雾一样的笑来。
“真傻,凡是两个人就都要是分开的,又不是连在一起,难不成还能一生一世不分离不成。”
那朦胧清浅的笑是他留给他最后的画面,后来,后来……
后来又怎么样了呢?
一阵无法抑制的情感忽然涌上他的心间,似乎后面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只是,我现在又是在哪里呢?
他有些恍惚,不知身在何处。只是那一开始他所听见的哭泣哽咽声却是越来越清晰,轻轻细细地在他的耳边响起。
一下一下,揪动着他的心。
满腔的怒火忽然喷涌而出,因为有人在欺负那个他放在心尖尖上的人。混乱的记忆一瞬间沉寂归位,他从黑暗中清醒,睁开眼。
身体已经听从心意化出了人形,还是那个青葱一般的小少年。手中一柄墨玉笛,身穿绣花黑金袍,长发高高簪起,一双透亮碧眼里妖气森森,腰间一块寒木牌凛凛地摇晃着坠子。
无视了周围前来阻拦的人,他甚至都没有如何做出动作,那些金丹心动的修真者就齐齐地被击飞。
一路直接到了那房间之中,他见到躺在床上的那人这才略略放下心来,琼华不在。
他拉着陆慕浊的手就扯他一起走。
“快和我走,我们离开这,趁着那个白妖精不在。”
池钓听出了他的声音,却没有立刻应答,只低头说。
“我的脚伤了。”
小葫芦二话不说背起他就要走,转头却是刚好撞上了琼华和之前和他在房间里密谈的那个名为旋姽的黑衣男人。
两方见面都是一惊,只是小葫芦背着池钓手脚不便,不愿打斗,只想速速离开。琼华自然不让,长剑出鞘直直拦住前方道路。下巴微颔,面上的意思很明显,绝不肯让小葫芦把人从这里带走。
“我却是不知道什么阿猫阿狗都能从我这里抢人了,这是在欺我学薄道浅,还是在欺我派无人?”
却不料他这般长剑刚刚伸出,却被一把铁骨折扇打在下面,扇骨收紧把那长剑的锋芒牢牢夹住,不能行动。
那折扇正是来自他身边的旋姽。
“道友这是何意?”
琼华忍住脾气问,却不料对方却根本连看都没有看他。只是径直地看向对面的碧眼少年。
“还要再装吗?你这样瞒着他,就不怕他对你心生怨念吗?”
少年一愣,很快不动声色又接上话。
“哼,要打就打,又何必说这些挑拨人心的话。”
旋姽抬起一只手来,慢慢遮住了自己的眼睛,从手指缝里露出一点漆黑的瞳孔,好像一只巨大的冷血走兽。
“我刚刚下凡渡了一次劫,的的确确受了一教。”
他慢慢地说着,露出的半张脸上露出一点诡秘的笑来。
“你知道,他的眼睛为什么看不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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