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会那样做的。”
“为什么?”陈轩挑了挑眉。
“第一,你并不能确定我手中的证据到底是真是假。第二,如果证据是真的,你不知道我在来到你家之前到底有没有把这个消息告诉其他人,譬如韩队就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如果你现在对我动手,而外面接应我的人按时接不到我的消息,就会得知我出了事情。立刻进到这里来,岂不是正好人赃俱获?”
“而你,向来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一个聪明的人,不会选择这样的做法。”
听到池钓的这句话,陈轩的脸上反而露出一个笑来。
这笑容不像是他平时表现出来的那种随性开朗的笑容,嘴角过分夸张地向上勾起,笑得带了几分邪气。
他慢慢贴近了池钓的身子,侧过身去。池钓没有躲避,直直地站在原地,他听见陈轩那低哑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
“虽然你猜到了很多事情,也猜对了很多事情,但是有一件事情,你却忽略了。”
陈轩脸上的笑愈发深了,他轻轻地用手搂住了池钓的肩,勾起的唇几乎要碰上池钓的耳垂。
他的呼吸扑打在池钓的脸上,却没有一丝温度,那是冰冷的,不属于人类的呼吸。
“你知道施一桐不是人类,那么你又是为什么那么确定,我就是呢?”
池钓能听见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发出轰鸣的声响,他的眼前闪过一片白光,脑海中竟传来一阵眩晕。但是好在,这种感觉很快就消失了。他狠狠地把指甲掐进手心的嫩肉。
“所以,你是什么?”池钓听见自己平静的声音传来。
“我?”
陈轩又开始低声地笑了起来。
“不过是一个将要死掉的,不人不鬼的东西而已。要知道,一个人马上就要死掉的时候,是什么都不会顾忌的。
说起来我还很开心,没想到临死之前,还有人愿意来陪我,这样我就算走在黄泉路上,也不会太寂寞了。”
他揽住池钓肩膀的手愈发收紧了,尽力地控制住他的挣扎,而在陈轩另一只手的手心里,却赫然多了一把闪亮的匕首。
眼见那匕首就要捅进池钓的胸口。但是一道小小的血痕却忽然出现在陈轩的脖颈处,那血痕瞬间扩大,成了一道巨大的血口。喉管连带着最重要的动脉都被一下切断,鲜血如泉水般喷涌而出,陈轩眼睛睁大,不可思议地看着身后忽然出现的人。
陈轩手中的匕首脱落在地,整个人无力地倒在地上,但是眼睛却还是没有从那人的身上挪开。他苍白的嘴唇微微张合,似乎是想说什么话,但是又说不出口,刚才那一下划破了他的气管。
五官痛苦地扭曲在一起,他的眼睛渐渐无力地合上,但是面上竟然浮现出一种奇异的微笑来。好像如此死去,正是他所希望的一样。
真是太好了。
池钓根据唇语读出了他最后想说的话。
客厅里到处都是鲜血。鲜血喷溅进鱼缸里,一丝丝渗入水中,鱼群竞相追逐着鲜血的味道,竟然互相厮杀起来,不一会原本的清澈的鱼缸里就浮满了破碎的鱼类尸体。
池钓靠坐在被鲜血染红的沙发上,陈轩的血从他的身上流下。他艰难地从干涸的嗓子里吐出一个音来。
“你……”
他说出不下去了,无力地把头埋进膝盖中,只觉眼前一片血红之色。
“不要,生气。”一个嘶哑的嗓音忽然从他身后响起,接着是一双冰冷的手臂,慢慢地从后面环住了他的身子。
一张熟悉的脸从旁边转过来,轻轻在他的脸颊上蹭了蹭,好像某种恋主的宠物。
“你说,不死…就不死。”
随着这句话音的落下,周围的空间似乎在一瞬间定格,时光回转,刚才在争斗中被打破的花瓶恢复如初,地上的血迹消失不见。
还在流淌的鲜血逆着轨迹汇聚到空无一物的空间点。鱼缸里的血水恢复清澈,里面游动的小鱼却无影无踪。
只有已经死去的生命,是永远的不可逆转,即使是时间也无法控制死亡。
但是也会有例外?
一个完好如初的陈轩站在池钓的面前,伸开双臂,朝他露出一个略带僵硬,不太熟练的笑。
————
一年半后。
伍棋拍了一下手上印着鲜红的囍字的请柬,眼睛眯起,笑得露出一行白灿灿的牙齿。
“看吧,我就知道他俩之间肯定有猫腻,早一年前的时候我就看见陈哥看林哥那眼神明显不对,怎么说呢?就好像那哈巴狗看见自己的主人一样,摇着尾巴恨不得扑上去舔两口。只要不是在现场勘察的时候,就整天跟在林哥身边,简直就要把人揣兜里似的。
俗话说的好,好女怕缠郎。照我看,这男的也差不多。而且就林哥那犹犹豫豫的性格,还不是给吃的死死的。”
“哎,他们两个这一结婚倒是轻松了,俩人婚假一请,一起出去度蜜月去了,只是可怜了我这个单身狗。看着他俩撒糖,自己却还要苦哈哈地替他们干他们的的那份工作,真是命苦啊。”新来的实习法医是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此时正愁眉苦脸地趴在桌子上。
“哈哈,我记得你一年前刚来的时候不暗恋过林哥吗?偷偷地往他办公桌里塞过情书,情人节还送过爱心巧克力。结果你那情书根本就没到林哥手里,直接都被他家那口子扔进垃圾桶了。我当时就在旁边看着呢,陈哥的脸一下子就绿了,回去指定又要拿着这事对着林哥耍乖卖巧。”伍棋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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