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补眠变成了午觉,秦承远打着哈欠撩起帐门,正看见陆长年睁着满是血丝的眼站在军医帐门前。
“我知道陆将军想问什么,但我现在想休息了。”秦承远想揉揉眼,碰到脸才想起脸上又被杜乐章里三层外三层地包了起来,只得作罢。
陆长年也不知有没有听进去,只是拽着他的胳膊不由分说地将人往主账拖,他一路喊陆长年一路拖,神情坚毅的跟路边的破石头一样。
营帐内氛围凝重,秦承平摩挲着茶杯不知在想些什么,武陵站在他身侧一并沉默着,秦既明坐在一旁,一言不发地盯着手中的茶盏。
秦承远被拖进营帐的时候还在嘀嘀咕咕,抬眼见到面前的人,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噤了声。
只是谁都没看见,他放在身后的拳无意识地握紧了。
“二殿下,末将想向殿下推荐一人。”陆长年上前一步,躬身道。
秦承远一愣,目光投向了陆长年,他后腰的刺伤只是简单的包扎,沾了血的衣服还未来得及换。
秦承平把玩茶盏的手指猛地停了下来,视线落在了秦承远那张包得密不透风的脸上,眯了眯眼。
秦承远毫无波澜,假装乖顺地低下头。
秦承平移开了视线,扫了一眼一旁面色如常的秦既明,才将目光重新落在陆长年身上,和颜悦色道,“陆将军,这是何意?”
“此人名叫陈远,入营两年有余,平日训练勤恳,”陆长年顿了顿道,“昨日是他最先发现胡人异动,提醒末将看管好粮仓,若是二殿下要记功,末将觉得陈远功不可没。”
“原来如此,那是该赏,”秦承平道,“不过陈远,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回二殿下,”秦承远缓缓抬起头,“属下脸上烧伤了。”
“可否解开让孤看看?”
“属下面容丑陋,生怕脏了二殿下的眼。”
“无妨。”
秦承远心中冷笑一声,缓缓解开细布的包裹,露出一张凹凸不平疤痕遍布的脸,他清楚地看见面前秦承平与秦既明相继愣了一跳。
“二哥,”秦既明突然道,“这怕是日后讨不着媳妇了。”
秦承平看向他,“你这是何意?”
“你瞧一向正直的陆将军都如此言辞恳切地推荐了,”秦既明道,“看他这么可怜,二哥向来心肠好,而万峰又刚刚死了,赏他个牙将当当如何?”
“三殿下,军营不是儿戏,岂能随便封赏。”武陵神色严厉道。
秦既明摸了摸头,“我随口一提,二哥自己拿主意便是了。”
秦承平眯了眯眼,笑容深了几分,“舅舅言重了,三弟出手阔绰惯了,才来军中自然不知其中深理,只不过……”
他话锋一转,目光又落在秦承远的脸上,“孤与你有些眼缘,瞧你有些像孤的一个旧识朋友,你便接了万峰的位置当了这个牙将。”
秦承远一愣,还是陆长年抢先一步谢恩才反应过来,跟着谢过。
待二人退出营帐,秦既明不就也告退,帐中只剩秦承平与武陵二人。
“二殿下,”武陵低声道,“缘何要赏方才那人,那人分明是昨晚冒充万峰进入营帐……”
“不仅如此,孤说的故人,可不只是昨晚的,”秦承平眯起眼,轻笑一声,“陈远,承远,呵,倒是有意思极了。”
“那还有……”武陵又道,“三殿下的事,二殿下为何要封赏校尉?依末将来看,三殿下如今虽看上去有些愚钝且对您毕恭毕敬,但昨晚他并未中计,末将以为三殿下兴许并不如表面那般……”
“不用你说,孤知道的,”秦承平冷笑一声,“当先前在京城时候孤的眼睛是瞎的吗?他也好,宋霁也好,分明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在父皇面前一副兄友弟恭的面孔,真是可笑至极。”
“那既然如此,”武陵有些着急了,“二殿下,咱们在军中的势力不就被分散了?”
“孤平日里温和待人,嘉奖丰厚,唱的是白脸,舅舅疾言厉色,手段强硬,唱的是红莲,”秦承平扶着桌沿缓缓起身,“今日若不给他们封赏,那么来日你我该如何在军中站得住脚?”
武陵一愣,看他端起茶盏,摩挲着上面繁复的花纹。
“毕竟,这军营是武飞的天下,如今你我二人想要取代他,必然得花些功夫,但是……”
秦承平脸色一沉,手中的茶盏霎时碎裂成片,不成器地从他掌中滑落。
“孤想要的,是一个完整的,绝不容旁人置喙,只属于孤的军营,所欲碍事的人……”他手中猛然发力,碎裂的瓷片割伤了掌心,血水沿着指缝慢慢渗出。
“孤会一个一个,把你们都清除干净!”
离开主账,陆长年把秦承远带到了他的营帐之中。
“作为交换,”陆长年道,“现在可以对我说,昨晚是怎么回事?”
秦承远一愣,“交换?”
“你不甘心当无名小卒,就算付出姓名为代价,也要拼死往上爬,”陆长年看着他的眼睛,“我不会看错的,你眼中的执念比任何人都要剧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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