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最后一刻,幸好他还是清醒过来了,否则,恐怕真的要永远失去他了。
唯有萧初楼,玄凌耀赌不起!
双眼微微张开一条缝,君王自嘲地笑了笑,原来,他心里也有如此阴暗的一面。
窗外忽然下起绵绵小雨。阴霾的乌云透不出一丝日光,一如耀帝陛下此刻的心境。
门是半掩着的,翟逸之丞相大人刚踏入御书房,也不知是否错觉,只觉得一阵阴冷的感觉扑面,随即就看见书桌上堆成一大摞的奏折,有批过的,也有摊开一半没看完的。
还有书桌后面,陛下深沉疲惫的脸色。
翟逸之摸了摸手上还温热着的秀女图,眸间滑过一丝忧虑,心里暗暗叹了口气,不由有些埋怨引得陛下心情阴蛰的罪魁祸首——正在宫外逍遥的某王爷。
“微臣参见皇上。”翟丞相躬身行礼,语气轻轻悄悄,似乎不忍打扰这会儿的宁静。
帝王眼帘拉开一条缝,看了一眼这位亲近的好友忠臣,略直起身,用指关节按了按额角,收拾了面上的阴霾,才淡淡应声:“是逸之啊,起来说话,可是有事?”
翟丞相站起身子,犹豫了一下才将选秀仕女图呈上来,低头道:“皇上,这些……您先看看吧。”
“又是宏元宫送来的?”帝王瞥了几眼,眼中隐压的怒火一闪而逝,旋即又沉寂下来。
过了许久,久到翟逸之几乎以为自己快要在这冷窒的气氛中站立不稳,陛下才开口。
他似乎用尽全身的力气指了指书桌旁的角落,淡淡说道,“放在那吧,朕会看的。”
短短一句话里,翟逸之只觉得里面藏着无尽的无奈和苦涩,不甘和失落。
还有寂寞。
翟逸之抬头小心地望了君王一眼,即使已经扫除一切障碍,身为九五之尊,却似乎比从前身为皇子的时候更加束缚手脚,也更加身不由己。
见陛下不再有什么反应,翟丞相知道自己撞上枪口了,嘴里快要淡出黄连来,实在是有苦说不出。
唉,得得,他招谁惹谁了他,里外不是人。
雨下得更大了些,淅淅沥沥从琉璃瓦上滴下来。
丞相大人从扶摇宫出来的时候,正好碰上往里走的北堂昂。
由于自小相识,一文一武辅佐耀帝陛下,两人的关系也是极好的。
北堂昂瞧见他,快步走过来,低声问道:“皇上可在?”
翟逸之露出苦笑来,点点头道:“在是在,不过皇上现在心情不佳,将军若是没有要事,不如下次再来吧。”
这话提点的很是明显了,不过北堂昂只是皱了皱眉头,摇头道:“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哦?难道是战事?”
“并非如此。”北堂昂眉头皱得更紧了,犹豫片刻,压低嗓音问道,“丞相大人,你是皇上身边近臣,也与萧王爷相熟,不知最近听到一些谣言没有?”
翟逸之一惊,下意识以为两人的恋情被发现了:“什么谣言?!”
“大人还不知道么?有传言说……”北堂昂顿了一下,还是开口道:“太上皇有意赐婚灵嘉公主和萧王爷,可是皇上强烈反对,因此和萧王爷闹翻了……”
“噗——咳咳……”翟逸之一口唾沫呛进气管里,一阵猛咳,咳的脸颊通红,半天才缓过来。
北堂昂一愣,拍了拍他的背道:“翟大人你没事吧?”
“岂有此理!哪个白痴乱说的?!”翟逸之好不容易顺口气,立即义愤填膺吼着。
这一句“白痴”把北堂将军也给骂进去了,将军哑然,坚毅的脸上不由一阵火烧。
北堂昂斟酌措辞,问道:“翟大人,可是最近萧王爷也不来早朝,每次提起他来,陛下的神色也不大对劲,这到底是……”
怎么回事?
话说了一半,两人都明白意思。
不同的是,翟逸之是有苦说不出,而脑筋里对感情之事向来粗线条的北堂昂是想偏了。
两个大男人大眼瞪小眼对视了半天,也没眼神交流个所以然来。
翟逸之苦笑了一下,叹口气道:“其实追根究底,要这么说,也没错……只不过,皇上并非忌惮萧王爷权势,而是……”
丞相大人此时实在是苦恼极了,这皇上吃醋嫉妒的隐秘事儿,叫他一个臣子怎么说得出口啊。
北堂昂微微偏着头,脑门上冒出一大堆问号。
这话怎么就越听越糊涂呢?
“总之……北堂将军,你若是想知道,还是直接去问皇上吧。”翟逸之滑稽的朝他做了个偮,意思很明显,好奇就问正主去,别在这儿为难我。
北堂昂只好点点头,一头雾水地往书房走去了。
身后的翟逸之默默愿佛祖保佑耿直的北堂将军,早死早超生吧,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冬雨阑珊。
北堂昂不习惯打伞,带着一身湿意水汽走进大殿。
书房里很安静,只有清浅悠长的呼吸声。宫人如往常一样都被遣远了——听说耀帝陛下并不喜欢侍从走来走去的声音。
实际上,因为萧初楼总是会随时随地出现来找他,玄凌耀不想让这些人打扰,独处的时候才统统遣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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