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回来,甲十四身为贴身护卫,自然不能离开昨夜里屋子里的动静虽然刻意压低了,不过以甲十四八品上的境界,还是能够听到六七分的,至于剩下的那……
用脚指头也能猜到了不是?
就在队长大人犹豫着要不要敲次门的时候,那扇红漆雕花的大门自己却打开了。
甲十四听见响动,立刻挺直了腰身,恭恭敬敬站在一旁,哪知率先出来的却不是耀帝陛下。
一角纯黑衣袂从深幽的房内露出来,包裹的修长双腿跨过门槛,那人玉带束腰,银冠束发,尚并不觉多华贵,只是那张脸庞甫一现在阳光下面,倏然连带着整个人气质,由内而外翻天覆地变得尊荣起来。
男人狭长的双眼微眯了一下,以适应强烈的光亮,略侧头朝院子口扫几眼,看见熟人,不由轻“咦”了一声。
“怎么?”
身后传来沉悦上扬的嗓音,耀帝陛下旋即踏出房间,第一眼就瞧见眼珠子都快瞪出来的的贴身护卫,不悦地微隆了眉心。
初春的季节还有些寒意料峭,玄凌耀今日披了一身雪白的貂皮大氅,,衬得双肩越发宽厚挺拔,月白的束腰缎带直从腰间垂到地上。
彼时,帝王与蜀川王并肩立在青石玉阶上,疏朗的春光将二人的剪影揉成一团,鲜明而强烈的的黑白对比,瞬间让满园的姹紫嫣红变做了陪衬。
黑与白的交织,纯粹而完美,一如天策元年曾经的大皇子的某逆那天,滚滚铁流汇合的禁宫前,庄严的黑白画面。
甲十四脑海里面不由自主就浮想起昨晚上……那某些令人面红心跳、难以入眠的声响,顿时赧红了一张脸,刷地飞快低下头来,不敢再看一眼。
陛下与蜀川王之间的恩怨纠葛,甲十四并不十分清楚,不过这并不妨碍他对于萧王爷从陛下房间里走出来这事儿毫不吃惊。
此刻,这位单细胞的天耀卫队长只是单纯的觉得,他的耀帝陛下是天底下最为强大尊贵的君王,而蜀川王则是天底下最为厉害传奇的英雄,甲十四左思右想也想不出,除了他们彼此,还有哪个人物堪当匹配,与他们二人并排而立。
所谓比肩,想来大抵不过如此罢。
思绪翻飞不过一眨眼的事,甲十四屈膝跪地,垂首道:“皇上万安,属下见过萧王爷。”
玄凌耀颔首淡淡道:“都准备好了?”
“是的,敢问皇上何时出发?”甲十四头埋得更低了些,心里却想着,蜀川王殿下人都在这儿了,还有什么好准备的。
耀帝陛下朝萧王爷瞥了一眼,吩咐道:“通知北堂,即刻入王城。”
甲十四点点头,忽而又为难的抬起头,目光迅速滑过萧初楼的面容,迟疑道:“可是近日王城通行十分严格,属下打听过,似乎——没有萧王府的令牌无法进入内城。”
被两道目光逮住的萧王爷无奈地道:“因为战事临近,最近抓进王府大牢的西楚谍探都能成筐的装了,就是麻烦些,也好过被探到什么机密不是?”
玄凌耀并不意外地笑道:“那么既然蜀川王在此,难道还能拒朕于门外不成?”
“哈哈,”这话惹来萧初楼一阵大笑:“岂敢岂敢,别说拒陛下于门外,哪怕就是想住一辈子,也无妨。”
“胡说八道。”玄凌耀低斥了声,眉梢笑意淡淡。
一旁的甲十四听得满头大汗,耳观鼻鼻观心,只当没听见。这话若是传出去,外头怕是少不得一阵风言风语。
两人说着,一面迈下台阶,脚下细碎的鹅卵石一路铺到院子口去。
恰这时候,北堂将军正匆匆往这里来。
为了避嫌,北堂昂并未穿军装,只是一身笔挺简约的深灰色便服,大步迈前,厚底的靴子清脆的踏在鹅卵石羊肠小路上,响着“蹬蹬”的韵律。
将军大人显然是昨夜并没有睡好,顶着两只明显的黑眼圈,双目略有些充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大人忧心战事,以至于彻夜难眠呢。
北堂将军乍眼看见突兀出现在此处的萧初楼,登时联想到昨日房中动静,脸上神色变幻,震惊、恍然又到些微怅惘,足足惊诧了数息,才敛下目光向玄凌耀请安,即使如此,面上神情仍然带着淡淡复杂古怪之色。
玄凌耀自然不知他心中在想些什么,但也想到被人当场撞破隐秘事,不由眉间染上些许尴尬。
不知有意无意,萧王爷正好斜跨一步,恰恰挡在两人之间,朝北堂昂笑道:“将军似乎最近太过劳累了?大人可要好好保重身体才是,将来与西楚撕破脸皮,本王可还需要将军鼎力相助呢。”
说完也不等对方回答——或者他看得出北堂昂亦无甚与他打哈哈的心思,只一手揽过耀帝陛下的腰背,越过将军,径自往门口去了。
玄凌耀别有深意地望了望萧初楼,薄唇微抿着,并未多说什么。
客栈外面,马车已经准备好了。四匹墨黑色的高头大马打着响鼻,车身暗红漆木做底,云纹淡黄的帘拢挑起挂在两边,车厢里铺着两层狐皮绒毯,四角各有一个精致的三角暖炉。华贵而内敛,正配上二人身份。
玄凌耀一挑眉稍,显然这辆马车是萧初楼早就备好的,只是却不知他怎么算到自己是今日入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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