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凌耀显然也注意到这些,他皱着眉头沉声问道:“莫非……是那唐肃迟来过?”
萧初楼冷着脸摇了摇头:“不会,要是他来了,早就直接向我俩下杀手,刚才两军交战,形势混乱,谁能拦得下他,用得着绕这个弯子?”
“那……”玄凌耀住了口,他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只是不想去相信唯一的那个可能性——有内奸,而且此人权力极大。
换句话说,就是定然是他们二人十分信任且依仗之人。
萧初楼眯着眼眸拾起了信,并不急着拆,只淡淡机械式陈述道:“有内奸,而且品阶不低。”
他略一顿,眉宇间隆得更深了些:“能进入帅帐的人,屈指可数。你,我,朗风,花林皓,雪涯,还有常裴,朗风已经走了,你我自然不可能,所以只剩下三个人可以做到。”
阿皓,阿涯,还是……常裴?
无论是谁,萧初楼都不愿相信也不敢想象,花林皓和雪涯在他手下多年信任有加,情意深厚自不必多说。
而常裴则是玄凌耀的人,信任程度丝毫不下于他之于风花雪月,更何况常裴乃是东玄军方世家子弟,岂会同时背叛自己的祖国和家族?
萧初楼不发一言,抬眼发现玄凌耀正望着自己,四目相对,只听他笃定道:“朕相信常裴绝不会是西楚的细作。”
说完这句话,两人都沉默下来。
萧初楼捏紧了手中的信,道:“此事下定论还太早,先看看信里写什么吧。”
边说着他已经抽出了信纸,上面只有短短一句话:我在茫石山等你,你一个人来,可以知道想要知道的一切,我对你没有恶意。落款夏桀。
这封信非但没让他想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反而更加疑惑了。
玄凌耀急声道:“不能去,是陷阱,他们一定有埋伏。”
“我知道……”萧初楼无奈地苦笑道,“可是这却是一个天大的诱惑,西楚真正的掌权者此刻就在离我们不到十里的地方,就算明知有陷阱,我也不肯能平白放过。”
玄凌耀拧眉握住了他的手腕:“我们稳扎稳打地攻下去,西楚必亡,何必急于这一时……”
萧初楼摇着头打断了他的话:“蜀川和东玄不同,这次出征的军士几乎是蜀川所有能拿出来的人了,我们没有长期僵持战的后继之力,而且必须保存战力……”
说到此处,萧初楼坦然地望了玄凌耀一眼:“为了自保。”
这句话虽然没有明说,玄凌耀却是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蜀川绝不可能被东玄完全吞并,所以必须有军队的支撑。
即使天子是他玄凌耀,也不行!
耀帝陛下回望着对方,心中滋味实在难以言说,终究没有开口说什么。
萧初楼看他不说话,只好继续道:“所以这个机会,我必须抓住,何况以我的实力,想要抓住我也没那么容易,而且,我想夏桀也不至于用这种下三滥都不如的法子罢……”
玄凌耀低头默默道:“……那总要带上一支卫队。”
“这个自然。”
萧初楼利落地将信收回怀中,低声道:“我暂时离开这件事必须保密,你……暗中派人小心监视他们三个,若有异动,只管先抓起来。”
玄凌耀惊讶地看了他一眼,点点头。
临走之前,他忽然转过身朝男人郑重嘱咐道:“把天耀卫都叫回来,我回来以前千万不要离开帅帐。”
见他这副如临大敌的模样,玄凌耀欣慰之余又有些好笑,应了个好字。
萧初楼盯了他半天,自己都觉得自己太过紧张了,扯过男人在嘴上亲了一口,低声道了句:“我很快回来,就算没法解决楚轻桀我也会全身而退的。”
玄凌耀注视他越走越远的背影,终于化为一个黑点消失在渐渐降临的夜色里,淡淡叹了口气。
这个男人总是要走,总是要走,而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远离,除了等待,无能为力。
现在他还能等,等萧初楼回头,然而终有一日,一别就是永远无期。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马蹄一声嘶鸣,装扮做一名普通通信兵的萧王爷,已经策马绝尘而去。
得了命令的天耀卫严谨地守卫着帅帐,寸步不离。
耀帝陛下独自坐在那张过于宽大的长椅上,怔怔望着闪动的烛火,在帐壁上投下自己的孤寂的剪影。
就好像是那流泪的红烛,每落一滴泪,离死亡就更近一分。
悬崖的尽头,等待萧初楼的,或许是重生,或许是绝望。
然而对于玄凌耀而言,都是注定要心死的结局。
营地里的火把一丛一丛开花,在漆黑的夜色中格外的清晰。
独自一人的等待似乎极为漫长,耀帝陛下手边的茶杯被拿起又放下,一滴浅淡的墨汁从握着的毛笔尖端滴到面前摊开的行军地图上,“滴答”一声,印出一枚小墨印。
他没在意。
派出去监视那三个被怀疑对象的,皆是天耀卫中资格最老最可靠的人。
常裴正忙着指挥清理才被肆虐过的战场,安置伤兵,在军营里跑东跑西;而雪涯就简单了,她是个没事绝不会踏出帐篷半步的人,不过她在帐篷里边干什么就无从得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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