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不起来。”萧初楼漫不经心地扫他一眼,似乎又恢复了惯常慵懒模样,“因为死的会是唐肃迟。”
楚轻桀听了这话反而笑了:“萧初楼,你不要太自以为是了,你以为师尊大人的安排仅限于此么?!”
“哦?”萧初楼挑了挑眉,“还有什么高招?”
楚轻桀只是冷冷地盯着他,薄唇紧闭不发一言。
“死也不说?”萧初楼持着火枪,黑幽幽的洞口依次晃过男人的眉心、喉咙、心脏,再往下……
楚轻桀眸中滑过绝然的神情,惨笑道:“萧初楼,你直接杀了我吧,想要折辱我,却是不能!”
萧初楼有一瞬间的怔然,折辱……
他想起从前两人并肩战斗,患难与共,如今却落得这个——
你死我活。
他顷刻又回过神,皱了皱眉头,也不再威胁他,只淡淡道:“也罢,你我终归相识一场,我不会让你死得如此没有尊严。”
楚轻桀如死灰的双目忽然亮起了一丝光亮,很快地又沉寂下去:“你我之间,原也没有半分转圜余地……”
萧初楼心中倏忽抽痛了一下,叹了口气,闭口不言。
当两人在这空无一人的山崖上僵持的时候,蜀川军的大营早已炸开了锅。
东玄耀帝陛下被魇皇教主劫持,不知去向,百人天耀卫被唐肃迟打得伤亡大半,而蜀川第二大将花林皓叛变的消息更是令军心动荡,差点没当场炸营。
蜀川大营的情况极其恶劣,萧王爷不在,朗风离开,花林皓失踪,耀帝陛下被擒,八万蜀川军几乎和常裴的四万东玄军自相残杀打起来。
所幸雪涯这个第三统领还在,在军中素有威望,此刻群龙无首的情况下,她以女子之身竟也镇住了场面。
常裴虽然恨花林皓引狼入室,但也心知不关蜀川军的事,何况还要仰仗萧王爷营救陛下,只好暂时咽下这口气。
他与雪涯正坐在大营里商量下一步该怎么办,冰缔兄妹、几位副将俱都在座。
恰好此刻,北边十里外的茫石山顶上竟然突然地亮起了蜀川军最高集结信号!
雪涯腾地一下站起身来,冰冷的脸孔闪过惊喜交加的神色。
蜀川军蓦然有短暂的骚动,根本不用雪涯下令,在嘹亮的号角声中,几万大军火速集合完毕,只等长官一声令下,直接朝萧王爷指示之处压过去!
然而尽管蜀川军已经足够迅捷,终究是赶不上九品大宗师的轻功速度。
此时此刻,堂堂魇皇教主正抓着耀帝陛下在马背上飞驰,另一匹马上则是花林皓,只是他眼神呆滞,像个木偶人般跟在唐肃迟后面,面无表情。
前方,赫然便是苍茫阔远的茫石山。
玄凌耀的脸色不大好看,确切的说,应当是阴沉如水。
他四肢都僵硬的不能动弹分毫,只有眼睛和嘴巴勉强还能动,在马背上颠簸地十分难受,眼前一阵阵发黑。
唐肃迟那只枯瘦的手铁箍似的用力钳制着他的肩胛,想要挣脱却是万万不能了。
“耀陛下,倘若本座没有见到桀儿安然无恙,可就要拿你开刀了!”身后干冷的声音突然传出来。
玄凌耀心下凛然,冷笑道:“唐教主,你以为初楼会受这等威胁?”
“哦?”唐肃迟拔高的嗓音颇有些尖锐,“那么陛下是希望蜀川王不顾念你的安危,而杀掉桀儿不成?哼,到时候陛下你的死也可以推脱的干干净净,说不定还能以为你报仇为借口一举夺下东玄的军政大权,以他的能耐,也不难做到。”
玄凌耀心尖一颤,淡淡道:“绝无可能……”
可是,当真绝无可能么……
转眼间天色似乎更沉了一些,连月光也被乌云遮的死死,透不出一丝光亮。
萧初楼静静地立在悬崖顶上,注意着周围的风吹草动。
楚轻桀腿上的伤只是简单的包扎,铅弹还嵌在肉里,只是细微的扯动都能疼的人直冒冷汗,他早已站立不住,只能跪坐在地上,脑门上依然顶着那杆冷冰的火枪。
“已经快半个时辰了……”萧初楼低头看着他,淡淡道。
楚轻桀忍耐着疼痛,掀起眼皮道:“原来你着急成这样了,还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给谁看。”
萧初楼也不气恼,眼光再次移到上山的路口,慢慢盘算着时间。
楚轻桀猜得不错,他很急,很着急。
他并不清楚答应那边发生了什么事,只能靠猜测,推测出个大概。
恐怕是花林皓利用限权之便掩护唐肃迟进了大营,以他大宗师的能耐在天耀卫手中截走玄凌耀并不困难,萧初楼只是担心这件事的影响,担心不明真相的下层军官会发生什么激烈冲突。
一旦炸营,局势就会不受控制的糜烂下去,而他自己被拖在这个地方,进退不得。
更重要的是,他担心唐肃迟会对玄凌耀不利,倒不是怕他直接杀人,而且别的什么手段——就像自己对待楚轻桀。
时间在死寂沉默中悄然流淌,萧初楼内心心急如焚,可是他除了等待,没有半点法子。
这种痛苦,实在是折磨人。
约莫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山崖下隐约响起了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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