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帐之内,气氛同样阴沉的渗人。
“咳咳……”一阵急促的咳嗽打破了死寂,踏上裹着黑袍的老者慢慢支起了身——原本就佝偻的身子越发瘦的吓人,那枯瘦的手指几乎只剩下一层皮包骨,遍布的青筋都分外明显狰狞。
楚轻桀着一身华贵龙袍,听见动静,掀了帘帐快步走进来,皱眉道:“师尊,您好好休息,千万别动怒。”
“哼……”唐肃迟按着起伏的胸口,终于止了咳嗽,冷笑道,“那件事——那玄凌耀和萧初楼……究竟是死是活?今日出现在战场上的那个皇帝,究竟是真是假?陛下可查清楚了?”
楚轻桀一僵,动了动嘴唇,终于点点头:“应当……是真的。”
“呵呵……哈哈哈!”唐肃迟苍老的脸庞微微的抖动,蓦然竟嘶哑的大笑起来,“好你个贼老天!竟然这样都让他们活下来!竟然终究是……天要亡西楚了么……”
初时的笑声在寂冷的帐内异常尖锐刺耳,又逐渐沉寂下来最终只化为喃喃低语,低不可闻。
“咳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破口而出,唐肃迟捂着胸口,指缝间有暗红的血色渗出。
“师尊!”楚轻桀大惊失色,“您的伤——”
“……还死不了……”唐肃迟喘着气,暗自运功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然而右胸的伤势依然钻心的疼痛,不可抑制。
宫里无数的太医素手无策——那颗子弹打得太深了,深深嵌在了筋骨里,根本无法取出来,可想而知,他日日夜夜无时无刻不受着这样巨大的痛楚。
“师尊,保重身体要紧,您是我西楚的支柱,怎么可以倒下!”楚轻桀坐在榻前,轻拍着老者的背为他顺气。
“哼,本座自然不会被这区区小伤打倒。”唐肃迟披了外衣,随手擦去沾染的血迹,淡淡道,“陛下,照这个情形看来,与玄蜀的决战在即了,你要做好准备。”
楚轻桀眼前恍然间晃过某个人的身影,默然沉声道:“……朕明白。”
这一颗子弹虽然没能当场要了唐肃迟的命,却也给他造成了不可回挽回的伤势,人固有一死,即使是站在武道巅峰的大宗师,亦不可避免。
然而身在另一边的玄蜀大营的萧初楼,当然不可能知道这一切。
此时,他正闭目靠在帅帐的软榻上,沉默着久久不发一言。
帐子里人不少,除了耀帝陛下,北堂将军、常裴将军、雪涯俱都在场。
唯独少了两个人——蜀川数一数二的大将:朗风和花林皓。
“北堂将军……”萧初楼狭长的双眼裂开一条缝,漆黑的瞳孔流露出深沉如幽谭般凛冽光芒,“你方才说,朗风他如何了?”
这冰冷到极致的寒芒钉刺在北堂昂身上,直盯得他毛骨悚然。
往日里尚还不觉,如今萧王爷内敛的气魄统统压在自己身上时,他才无比清晰的体会到这其中强势到恐怖的压迫感,北堂昂略张开嘴,艰难地动了动,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萧初楼死死盯着他,低沉的嗓音极轻慢道:“本王要知道,本王蜀川的第一大将,是死还是活?”
“报——启禀陛下,王爷,大营外有个自称楚啸的请求参见萧王爷!”
原本钉在北堂昂身上的目光霍然转开,萧初楼惊讶地一挑眉,立刻道:“雪涯,快带他进来。”
那家伙明明是不肯来西楚的,怎么今儿个自己跑来了,莫非……蜀川出了何事?
可是有什么事情竟然令那家伙都有如此沉不住气的时候……
萧初楼皱着眉头,如是想着,却不知这样一幅忧心忡忡的神情在旁人来看十分的不可思议,常裴并不清楚楚啸是何人,见了萧王爷的样子,明显此人分量不轻,心里皆是好奇之极。
耀帝陛下静静坐在一旁,端了一杯茶在手上慢慢啜着,楚啸此人虽然当初不过在萧王府见过数面,那从容淡漠的气度却给人印象极深。
说起来,在某些时候,这两人还真是相像。玄凌耀余光落在萧初楼身上,又不着痕迹地移开。
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属下,想那朗风亦是——
玄凌耀抿了抿嘴,蓦然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倒不是为这位蜀川第一统领与蜀川王爷那道不明的暧昧,而是没想到接连着花林皓惨死之后,又传来朗风有所不测的消息。
更重要的是,他是在听闻萧初楼出事后,毅然不顾一切前来相救,才会中了西楚军的埋伏的……
若是能找着还好,万一找不着,亦或者真是死了,只怕这人——这人心里又要难受的惦记上一辈子了。
想到此节,玄凌耀手指摩挲着温润的茶杯边缘,茶水的香味散去了,余下浓浓的苦涩来,慢慢地渗进心里去了。
又忍不住想到,若是换做自己……
若是换了自己,只怕是不可能做得到吧——有太多责任扛在他的身上,有太多的身不由己。
大营外边,一匹黑马,一袭黑袍,横看竖看委实像极了个可疑细作,若非楚啸身上还随身带着萧王府的令牌,令卫兵不敢轻易动他,否则早就被抓起来严刑拷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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