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国都郊外的一栋宁静的庄园之内,已经实质上成为大玄帝国开国大帝的玄凌耀,正静静端坐于太师椅上。伺候在外的太监惊慌的跑来禀报此事之时,他只是朝王宫的方向瞥了一眼,冷笑道:“倒是聪明。”
这场看似突兀的火其实并不突兀,他至少此刻知晓这件事的大部分人,只有脑子还没打仗打坏掉,都多多少少明白是个怎么回事。
唯一引人猜测的是,这把火究竟是谁放的,那火中的人究竟是被斩草除根抑或是金蝉脱壳?
在翌日东玄军大动干戈四处密不透风的搜查之后,人们纷纷倾向于第二种答案。
可是不管如何,最终依旧是不了了之了,只从东玄掌权者传来一句定论:旧国楚王不幸丧生于意外的大火中,帝追封谥号西魇,以郡王之礼厚葬之。
却说那夜楚啸离开以后,萧初楼慢慢扶着轮椅晃悠回自个儿卧房。
夜幕已经十分暗沉了,月光也不甚明亮,鹅卵石的小道曲径通幽,寂静得很。
亲卫为了方便暂时不良与行的萧王爷进出房间,特意将门槛给撤了。
萧初楼滑进里间的时候似乎听见窗棂上发出“咯噔”轻微的一响,他虽然腿受伤了,耳朵依旧灵敏,顿时没有再动一下。
然而那被纱帘遮挡的阴影处已经重归于寂静。
萧初楼将目光从那里移开,漫无目的的游移着,漫不经心道:“既然来了,何不出来一见?”
过了很久很久,都没声音回答他的问题。若非他大宗师的境界尚在,恐怕都感觉不到那里还藏着一个人。
迟疑了许久,才慢吞吞地响起一道低低的声音:“……你我不该见面。”
有一瞬间,萧初楼微张了嘴却不知该说什么好,眉头不可察觉的皱了一皱:“那你还敢跑到这里来?”
又等了好一会儿,那道加了些许叹息的声音才响起:“总归,该道个别。”
萧初楼垂了眼,用很轻很低几乎连自己都听不见的声音回了一句:“又是道别……我讨厌这个词……”
那人似乎并没有察觉,自顾自道:“若是留下来,在那位心里才是根大刺吧,指不定哪天那位抹了面子不要也看我不顺眼,非要除掉我,到时候要走可就不容易了。如今身上的担子卸下来,似乎也不错。”
萧初楼静静听了一会儿,淡淡说道:“你不单单是为道别而来吧。”
“……嗯。”那人仿佛陷入了短暂的缄默,而后道,“师尊走前,叫我给你带句话,他说你还欠他一个人情,希望你不要忘了。”
坐在轮椅上的蜀川王换了个姿势,神色终于正经了些:“自然没忘,说出他的要求吧。能做的,本王自当尽力而为。”
本来也没指望提出什么无礼要求的楚轻桀,还是勾起一丝自嘲的苦笑,道:“其实对你而言也不算什么,师尊担心楚——楚啸将来的安全,倘若那位万一容忍不得他,还请王爷务必护他一命。”
听到这个答案,萧初楼倒是意外了一把,原以为是要自己安排楚轻桀远离这个是非地保住一条小命,却没想到竟然是那样一件事,就算对方不提,他也会做的。
“你确定?那你——”萧初楼住了嘴,没有再往后说,这事他本就不该开口。
阴影中的人似乎愉悦了一些,嗓音染上了笑意:“放心,我这条命硬得很,日后——多保重。”
萧初楼滑前了一步,郑重道:“你也是。”
回答他的只有窗棂再次发出的衣料摩擦声,夜风微微扬起纱帘,月光洒进来,那里早已没有人了。
天策三年的夏初,这位奠定了大玄未来疆土版图的耀帝陛下,终于率军班师回朝。
这场吞噬了无数生命和野心,梦想和誓言的战争,最终落下帷幕。
东玄帝都——如今大玄帝国的都城,那高耸雄浑的城门高高悬挂着两个烫金大字:玄耀。
无数的百姓蜂涌而至,人山人海的挤在十里长街之上,雀跃欢呼,激动的勾着脖子瞩目着那架由远及近的明黄色龙撵平稳驶来。
原本宽阔的正阳大街俱都是攒动的人头,黑压压一片,就为了一睹天子风采,若非有御林军身作人墙死守着,怕是连中央的过道都要被挤满了。
“啧,瞧瞧,瞧瞧……”隆撵的车帘被一只手挑起,蜀川王爷探出半个脑袋扫了几眼铺天盖地的人海和欢呼声,急忙把脑袋缩回来,扭头望着闭目养神的耀帝陛下,摇头晃脑道:“人民群众的力量啊,要是开疆扩土能拿出这种一窥陛下真容的八卦劲头,西楚早就没了,怎么会等到今天?”
玄凌耀莞尔一笑,睁开双眼,那双漆黑的眸子上下仔细打量着对方。
今日可是大军凯旋的大好日子,耀帝陛下着装分外庄重,反观萧王爷一身青白素色绸衫,倒像是赶丧似的。
看了一会儿,玄凌耀才道:“待会回宫换件衣服。”
萧初楼不以为意地嘻嘻笑着:“今天主角是你,本王怎好抢了陛下的风头?”
玄凌耀认真摇了摇头:“不行,今天你要一直站在我身边。”
这话说得有点令人摸不着头脑,萧初楼眨了眨眼睛:“难道开国大典,你上紫金顶祭天也要我站在身边不成?”开玩笑,这种祭祀礼节可马虎不得,他可不想让人在背后戳脊梁骨,被天下人唾骂说觊觎帝王之位,简直嫌命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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