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东西抓阄的时候抓了文房四宝,可把陛下高兴的,还说耀儿将来定是文韬武略,唉……程妃似乎有些不虞,她今日又来找茬了,耀儿乖,有娘在,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的。”
“耀儿又长高了些,以前的小衣服不能穿了,虽然宫中有专门的御用裁缝,不过为娘还是喜欢给耀儿做衣裳,娘手指不够巧,耀儿可别生气。”
“夏天到了,最近有些闷热,耀儿身上起了褶子,可怜的孩子,莫哭,娘宁愿都长在娘身上。”
看到此处,玄凌耀双眼忽然有些湿热,一只手捂在额上,闭上眼睛,半响才睁开。
“不知不觉,耀儿已经满一岁了,陛下真的很爱耀儿,日日都抽空来明曦殿逗逗你,耀儿笑起来好可爱,嘴角边有两个小米窝,娘最喜欢耀儿笑了。”
“耀儿今日开口唤了一声娘亲!耀儿,多叫叫,娘爱听,叫了就给你糖吃,不过耀儿还没长牙,得偷偷给,瞒着奶娘。”
“小孩子真是爱动,耀儿又爬到哪里去了?叫奶娘一阵好找,乖耀儿,别乱爬,就算你爬到桌子上面也没有糖水可以喝。”
“唉,傻孩子,那个人是陛下,是你的爹亲,怎么能在爹亲身上尿尿呢?!真不像话,晚上回宫为娘要亲自打你屁股!”
“许久没有写札记了,虽然藏得很隐蔽,不过若是被人发现,终归是不好。耀儿又长大了一些,总算不怎么哭闹了,大皇子虽然年纪还很小,但似乎变得越来越霸道,唉,程妃的孩子是长子……日后……这深宫之中,耀儿将来要谨言慎行才好。”
“这些日子,那些大臣又在迫着皇上立后了,后宫无主,后位悬空,不知道有多少人眼红着盯着那个宝座,只是,程妃早已把我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我又怎会不知呢,父亲在朝中已经受尽打压,徒呼奈何。耀儿啊耀儿,为娘只愿做个普通的母亲,也好过在这深水中沉浮,娘不会有事的,娘会好好保护耀儿的。”
“耀儿习字了,虽然有些别扭,不过娘越看越喜欢,将它们裱起来贴在墙上可好?”
“耀儿别哭,别闹,那个人是程妃的孩子,你的兄长,长皇子殿下,他若要打你,你是不能还手的。傻孩子,就算他骂为娘,你也不能动手的。”
“耀儿乖,为娘给你上药,不痛不痛,你看娘擦在身上,一点都不痛。”
“那些人的动作最近越来越频繁了,陛下在朝上也有些顶不住压力,娘似乎有点不好的预感,罢了,该来的总会来的,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耀儿好好睡,娘会保护你的。”
“快过年了,宫里张灯结彩,耀儿似乎也玩得很开心,为何我心里总有些不安呢?也许只是多心了,耀儿别乱跑,让娘好好看看你,再多看几眼。”
玄凌耀扶着椅子扶手上的五指不觉缓缓扣紧,脸上神情有些恍惚。
“大年三十倒也算相安无事,虽然下臣又提起了立后之事,不过陛下似乎已经有了打算,不管如何,但愿我能安稳的抚养耀儿长大,其他的于我而言根本无所谓。”
“程妃最近经常来明曦殿走动,这是何意?难道是我多心了……听闻宫中一个宫女诞下了三皇子,却难产而死,唉,这其中恐怕另有隐情吧。”
“三皇子凌过似乎挺喜欢耀儿,两个孩子玩得很开心,这也算这段日子唯一一点趣味。”
“傻耀儿,今日竟然偷偷在袖子里藏了梨花酥,献宝似的跑来给娘吃,小傻瓜,娘不是贪食,娘是看着你爱吃,平日里才这么吩咐御膳房多做些,好耀儿,娘很高兴。”
“马上就是元宵节了,娘给耀儿做的过年新衣快做好了,耀儿别急呀。”
再往后翻页,已经没有字了,札记就到此处戛然而止。玄凌耀盯着那空白泛黄的书页看了一会儿,慢慢的放回到银盒里去,慢慢合上盒盖。
有些过于清瘦的手掌捂住眼睛,指缝间有难以察觉的小水印滴落。
书房里空荡荡的回荡着风声,玄凌耀身着华贵的绣金蛟龙绸袍,端坐在椅上,直到如今,母亲当年答应过的新衣,他始终没能穿到。
月至中天,窗外的桃花在风中落下片片粉色花瓣。玄凌耀抬眼看了会儿,缓缓关上窗。
“笃笃笃——”叩门的声音在寂静的书房中格外分明。
“二殿下,翟太傅、常裴大人求见。”
玄凌耀皱皱眉头,将那柄长剑安放好,才扬声道:“让他们进来。”
“是,二位请。”
高大的雕花门被轻轻推开。玄凌耀看着风尘仆仆的两个心腹,舒展了眉头,微微一笑道:“两位辛苦了,坐吧。”
翟逸之似乎很是高兴,抢先道:“殿下,蜀川那边,我们的人已经接触过了,萧王爷有言在先,萧王府也很配合,大统领朗风已经领了一支军队开拔了,只是……具体的行军路线没有告诉我们。”说到此处,太傅大人皱了皱眉,似乎对此颇有微词。
玄凌耀淡淡转头问道:“常裴,你怎么看?”
常裴向他行了一礼道:“回殿下,属下以为蜀川这么做,正表明了对方的谨慎,试问连我们都不知道他们的行军路线,那位座下的伏龙军,还有西楚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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