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鸣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讽刺,嘴角勾起一个微笑,轻声道:“我为何要回去?”
贺青丘握紧拳头,声音带着些许隐忍:“我知道没有资格求你回去,过去我与母亲亏欠你良多,我愿意用这条命赔你。贺家若再继续这样衰败下去,终究会彻底覆灭。如今能带领贺家重振旗鼓之人,便只有你了。”
鹿鸣淡淡道:“贺家与我何gān?自我离开贺府之日起,便与贺家一刀两断,此事无需再提了。”
贺青丘眼中的光芒渐渐黯淡下来,颓然地垂下手臂,望着鹿鸣的目光似有哀求,更有懊悔。可他知道,眼前这人作出的决定向来不轻易改变,如今开口便是请他回去,倒显得自己唐突了。但无论如何,贺家能重新站起来的唯一希望也只有这个人了,就算是死,他也要将他带回去。
鹿鸣见贺青丘放开了自己的衣袖,便拿出储灵器飞身到了天空,朝着红柳岭的方向离去。贺青丘见状,只好赶紧施展灵气,qiáng撑着这幅虚弱的身体,努力跟紧离自己十多米远的鹿鸣。
233趴在鹿鸣肩头,无奈地道:“主人,这小子跟着你飞过来了。”
鹿鸣淡淡瞥了贺青丘一眼,道:“他想跟就让他跟着吧。”
233看着贺青丘咬紧牙关死撑的模样,不禁感觉一阵唏嘘,不由得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他们母子二人当初可是杀了你的心都有,没想到风水轮流转,如今竟是求到你身上来了。”
鹿鸣不语,心中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十多年前,他带着景陌和芙姝逃出贺家的时候,曾被贺远岐堵在了半途。那时候自己猝不及防下被景陌打晕,复又醒来之时,景陌告诉他贺远岐失控逃走,而自己双眼失明。现在想起来,那时自己居然这么好骗,如此疑点重重的解释竟毫不犹豫地相信,想来当时因为qíng况紧急,无意中使得变身为景陌的桑无笙激发了魔族的能力,这才让贺远岐难逃一死,加之当时qíng况紧急,桑无笙便只能悄悄将自己打晕,这才避免了身份bào露。而当时自己醒后双目失明,思来想去都与桑无笙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想到这里,鹿鸣心中不免有些刺痛,归根结底还是自己太傻,被人耍得团团转却毫不知qíng,这一骗居然就是十几年,实在是让活了两辈子的他既心寒又心痛。
鹿鸣一路心事重重,丝毫没想搭理跟在自己身后的贺青丘。就这么飞了约莫两个时辰,扭头一看,竟发现贺青丘还跟在自己身后,并且一直保持着四五米远的距离。
贺青丘之前受了重伤,如今又施展灵气飞了许久,身体早已疲惫不堪,灵气也几近透支,如今继续跟着鹿鸣,完全是靠着一口气在死撑。他压下喉咙里不断传来的腥甜,一张脸越发惨白。这么些年以来,他在昆莱过得并不太好,原本微胖的身材如今早已变得十分瘦弱,一身道袍显得宽松无比,远远看去仿佛一阵风便能chuī倒。鹿鸣心中微微有些惊愕,这人身上的伤做不得假,如今能坚持飞这么久,倒是出乎意料了。
正在这时,233忽然窜出来,习惯xing的趴在鹿鸣肩膀上,开口道:“主人,我方才仔细查了一下资料,贺家宝库藏了一样宝贝,名叫血溪糙。此物能解百毒,乃世间绝无仅有的灵糙。贺远岐宝贝得什么似的,藏在宝库里一直舍不得吃,就等着夺舍你的身体后服下,练成百毒不侵之体呢。”
鹿鸣心头一动,低声道:“此话当真?”
233自信的道:“主人您就相信我吧,贺家宝库向来只有家主才能打开,若你答应贺青丘回贺家掌管大权,那么相应的,这个贺家宝库便是你的了。如此一来,血溪糙还不是手到擒来?”
鹿鸣沉声道:“若血溪糙真有如此功效,那这趟贺府之行还真是避免不了了。芙姝当年被许愁烟使毒暗害,接着又被桑无笙魔气浸体,归根结底也是体内残毒无法排出,这才变得大脑痴傻。若能寻到血溪糙给芙姝服下,想来应该能解开她的毒。”
233点点头,开口道:“如今神农鼎一直没有现世,一个办法是引魂离体,再找合适的身体将魂魄注入其中;另外一个办法便是寻到这个独一无二的血溪糙,且不说第一个办法有多难办,依照主人的心xing,想来不愿作出滥杀无辜之举,如今看来,这血溪糙倒是唯一能救治芙姝的办法了。”
鹿鸣心头涌起希望,若能得到血溪糙救回芙姝,回到贺府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当下便顿住脚步,转身看着不远处的贺青丘,淡淡道:“你还要跟我多久?”
贺青丘嘴唇发青,脸色苍白,qiáng撑着身体道:“跟到你答应为止。”
鹿鸣微微一笑,开口道:“我可也随你回去,但贺家家主的位置必须由我来坐。”
贺青丘没想到鹿鸣会答应的这么慡快,惊喜道:“那是自然……”
话音还未落下,贺青丘忽然两眼一翻,朝着地面栽去。
鹿鸣手疾眼快地将储灵器扔到了贺青丘身上,这才堪堪接住了他不断下坠的身体。紧接着,复又封住他的五感,将他扔到了空间内。
鹿鸣轻轻一叹,一边飞一边无奈道:“贺青丘纵然有错,但却是真心为了贺府好。贺府是他的家,在外面受了苦也能有个家呆着。只是天下如此之大,却始终没有我的容身之所……”
233听到鹿鸣话里带着的落寞和悲伤,心中也替自家主人难过起来。想来想去还是得怪那个该死的桑无笙,把主人骗的这么惨,总有一天,它一定要替主人讨回来。
※※※
鹿鸣日夜兼程,五天后便到了贺府。
贺府依旧和鹿鸣离去时那样,庄严华丽的大门隐约散发着肃穆之气,整座贺府都被一股缭绕雾气环绕,看上去并没多大不同。没想到时隔十多年,竟有一天还会踏上这个地方。
鹿鸣将贺青丘从空间内放出来,解开封闭灵识的法咒,贺青丘便悠悠转醒。
他睁开双眼,迷茫的看了四周一眼,从地上爬起来,目光渐渐变得清明,“已经到了吗?”
鹿鸣点点头,开口道:“走吧。”
贺青丘数年不曾归家,眼睛里难掩喜悦激动之色,他快速跑上前去,伸手敲了敲门,大声道:“有人在吗?”
大门里面忽然一阵兵荒马乱,片刻之后,有人凶神恶煞地隔门怒吼道:“又他妈是谁?!”
贺青丘愣了一下,往后退了两步,有些无措地看了鹿鸣一眼,然后道:“我是贺青丘,我和大哥回来了,快些开门吧。”
里面的人显然不相信这番说辞,嗤笑一声道:“休要胡言乱语,大少爷和二少爷如今正在昆莱修行仙术,距离此地足有几十日的路程……啊!”
大门忽然被一道巨大的冲击力震开了,门内的人猝不及防下被震飞数米远,躺在地上大声哀叫。
贺青丘目瞪口呆的看着一旁淡定的收回法器的鹿鸣,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鹿鸣面无表qíng地抬脚走进贺府,淡淡道:“进去吧。”
贺青丘赶紧跟了进去,心里暗暗感叹道,大哥行事果真是够简单粗bào。
作者有话要说: 开启新副本啦~\(≧▽≦)/~
☆、第六十三章 回归贺府
两人刚踏入贺府之中,便立即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在地。
贺府原本奢华至极的布置如今看上去竟萧条一片,走廊上排列整齐的红漆圆柱如今褪去华丽的色泽,看上去十分陈旧,显然已是年久失修;jīng心修剪的奇花异糙现如今却已杂糙丛生,看上去凌乱不堪;甚至连曾经清澈见底的明镜池如今却变得浑浊不已,远远站着也能闻到一股臭味,那柳絮云层耗区多少物力财力,这才千方百计搜寻来的成千尾锦鲤,如今更是无迹可寻。
昔日之繁华华美,今日之衰败颓然,对比一看,更觉悲凉。
鹿鸣虽然对贺府没有多少感qíng,但看到这幅qíng景,心中也不免感慨。贺府如今的地位怕是连普通世家贵族都不如,没有了主心骨,贺府也就是一座摇摇yù坠的高楼,顷刻间就能变成一片废墟。
贺青丘眼里划过一丝伤痛,脚步顿在原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一阵凄凉。
那趴在地上的家仆正yù抬头大骂,却在下一秒忽然睁大双眼,嘴唇抖了抖,许久后才爆发出一阵哭声来:“大少爷!二少爷!你们总算是回来了!”
贺青丘朝前走了两步,把家仆扶了起来,仔细辨认着对方的容貌。贺青丘看着眼前将近三十岁的男子,眼里的疑惑渐渐转为激动:“你是小均?”
那家仆含着眼泪点点头,忽然后退一步,朝贺青丘和贺青辞所在的方位用力磕着头,一边哭一边哀求道:“两位少爷长途跋涉,小均本不该现在就叨扰二位少爷清静。可如今贺府备受欺压,世家贵族常来找贺家麻烦,极尽欺rǔ之事。贺府上下的仆役几乎都逃走了,几位长老也相继离世,如今的贺府已是一盆散沙,还请二位少爷定要重振贺府之威,叫那些世家贵族也尝尝苦果!”
贺青丘叹了口气,将那家仆扶起,开口道:“贺府变成这副样子,为何不通知我们二人?”
小均闻言忽然神色一变,吃惊道:“十多年前,家主无故失踪后,二位少爷相继离开贺府。没多久贺家就在宗族炼器大赛中接连失利,各大家族趁机开始暗中联合起来打压贺家。诸位长老隐约感到势头不对,便每隔几日放出贺家独有的传信蝶上,希望二位少爷能早些回来主持大局,可一连数年,两位少爷都毫无消息,甚至连派出去寻找少爷的高手都无故失踪。莫非二位少爷竟从未接到过传信蝶传来的消息?”
鹿鸣和贺青丘对视一眼,两人眼里都一片茫然,显然不知道这件事。
小均咬牙切齿道:“是了,定是那些氏族为了彻底打压贺家,暗中将所有传信蝶中途截去了,如今想来,那些高手也都遭了暗算。”
鹿鸣皱眉道:“即便是有人中途将信截走,也不该每一封都如此才是。”
贺青丘脸色yīn沉道:“定是家里出了内鬼,偷偷将贺府里的消息透露给外人。”
小均脸色一变,嘴唇动了动,yù言又止。
鹿鸣看到小均的表qíng,心中暗想对方可能还瞒着什么事没说出口,便不动声色暗自观察。贺青丘有些急切道:“那母亲呢?她怎么样了?”
小均看着贺青丘,神色变了又变,最终还是一咬牙,开口道:“夫人她,她改嫁了!”
贺青丘脸色一白,嘴唇抖了抖,想要说些什么,终究还是无力地垂下肩膀。
鹿鸣见状,心中也不免叹息。这个女人向来心狠手辣,无qíng无义,贺家眼看快要崩塌,她便迅速找到了下家,凭她的姿色容貌,还有柳家的支持,再婚也不是什么难事。
鹿鸣走上前去,拍了拍贺青丘的肩膀,淡淡道:“此事以后再想,如今宗族炼器大赛即将开始,贺家要想夺回从前的地位,我们得在大赛中夺得头筹才行。贺府有内鬼,想来各大家族现已得知你我二人回到了贺家主持大局,你我二人更需谨言慎行,从长计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