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有什么阴谋阿顺是不知道的,他在寒渊门只不过是个帮厨的,平日里干些杂活而已,连门主的面都很少见。而现在他居然和当今的太子同坐在一辆马车上!
阿顺一直坐如针毡,要不是门主吩咐,他哪敢冒充楚刑的样子坐在这里?他心跳得厉害,头不敢抬,眼睛一直盯着下面,可对面人的视线却锐利逼人,盯得他忍不住手发抖。再一想到待会儿进了皇宫,面见皇上,更是惶恐不安,心惊胆战。
谢云作为“逆贼”自然没法享受到马车的待遇,他被一群持剑的家将前后贴着跟在马车后面走。谢云对此自然没有意见,若是让他跟楚焕那厮坐在一辆车上,他还怕自己忍不住在这个混蛋草包身上扎几针,让他直接在路上变成个残废。当初要不是他,楚刑又怎么会受那么多苦?
谢云想到这,心中不觉浮起了怒意,以前谢云看不惯江湖上那些大奸大恶之人,不过杀了了事。可楚焕这个人,谢云觉得杀了他也不能解恨。
谢云一步一步走着,想到这的时候脑中不自觉冒出了楚刑的身影。少年挺拔的身姿如同青松一般,眼睛明亮锐利,大多时候面无表情,沉默不言,看人的时候眼里带光,做事也极其认真,可有时候认真过了头就变成了倔强。
倔强的人谢云见过不少,可楚刑的倔强却是少见的。这么多天,谢云心里的气早就消了,可楚刑却一如既往躲着他。谢云不知道这小子心里究竟想什么,也觉得可能时机不对,本想过些日子再找他谈这件事,可偏偏这时候楚焕又出来搞幺蛾子。
在深刻了解了楚刑脾气之后,天不怕地不怕的谢云心中不禁升起了一股淡淡的不安来,他猜想着陈茂应该早已经将事情告诉了楚刑,也不知道那小子现在会是个什么表情,该不会真恨上自己了吧?
谢云淡淡苦笑,眼睛看向了若隐若现的皇城,知道还有一场仗要打,旋即将那股淡淡的忧虑抛至脑后,碾碎在不紧不慢的车轮声中。
就在谢云奔赴锐气森严的皇城之时,偷偷从密道出来的陈茂和楚刑两人却已经远离京都,来到了人迹罕至的山野之间。
此时已接近傍晚,树木森然的山岭中影影绰绰,只有几缕光艰难地射了进来,正好照在一块半人高的巨石之上。周遭都是一片蓊脆墨绿,这块巨石仿若从天而降一般,自恃与周遭的俗物不同,巍然不动地盘踞在这儿,神态颇为睥睨。
而此时,这块巨石之上正立着一个十岁大小的孩童,他大概是刚刚爬上来,两只脚站定之后,紧接着就搭起了背后的弓箭。他单眼微眯,抻肘拉箭,看起来颇为神武。他瞄了一会儿,很快锁定了猎物,右手一松,那箭便“嗖”地一声飞了出去。
一矢中的后,男孩眼睛陡然睁大,两颗黑眼珠子亮得惊人,黑乎乎的脸神采飞扬,当即冲身后比他大出不少的少年高叫道:“大哥!我射中了!”
他声音高亢嘹亮,正是那日突然出现在众人跟前,极其嚣张地在谢云腿上咬了一口的小屁孩——射日。
他兴冲冲喊完,不等身后人回答就从石头上一跃而下,冲着自己的猎物跑了过去。那是一只灰毛野鸡,射日之前见过它几次,但无奈对方很是机敏,好几次都让它给跑了。这次侥幸一发而中,这位野鸡兄被一箭贯穿了脖子,一命呜呼,十岁的射日心中简直乐开了花,觉得自己箭术精进不少。
他一把将猎物提在手里,欣喜之余再次回头冲身后一直默默不言的少年喊:“大哥!你看!”
一阵风将射日的声音吹远,站在不远处的少年一身灰色的粗衣,衣服边边角角都磨旧了,套在他身上显得有些别扭。他站姿笔直,眼神投向某个方向,但目光却似乎没有焦距,一张脸刻着几分落寞孤寂,右眼的眉骨拖着一条醒目的疤痕。
正是楚刑。
射日见自己两声都没能把楚刑转移视线,便直接跑到了人跟前,将猎物直接举到了楚刑面前,笑着:“大哥!”
楚刑这才恍然回神,面色一顿,将眼里不知名的情绪掩去,淡声道:“嗯,我帮你拿。”
射日咧着嘴,露出两颗虎牙:“大哥,我们再挖些蘑菇,等回去让我娘炖汤喝!”他说完立刻舔了下嘴角,眼里满满全是光。
楚刑没说话,点了头。
两人便钻进林子又寻了会儿,直到太阳落山之际楚刑才拽着玩心未泯的射日回去。
射日的父亲张百步几年前的时候在山上盖了间茅屋,一共三间,外面看起来比较破败,但几年风吹雨打都没有倒塌,也还算结实。他们通常两夫妻睡在一屋,射日独睡一间,只有到了冬天极冷的时候,三个人才同睡。而现在陈茂带着楚刑突然到访,射日的那间房便留给了他们。
张百步本是山间野夫,要不是上次因着射日的事也不会和寒渊门扯上关系。陈茂这次猝不及防来找他们,难免有些惊讶。不过他们把陈茂当做自家儿子的救命恩人,自然不会拒之门外。
陈茂这次来是有求于他们,但这些话他还怕被楚刑听到,正好趁着他们两人出去打猎的空隙,直接把事情对着张百步说了。张百步听到“皇子”两个字的时候脸都吓白了,他一个山间野民,别说是皇子,连个人影都罕见,突然凭空冒出一个皇子来,想不惊吓都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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