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又响起几声枪响, 忽然一阵欢呼声轰然而起。
宝锋眉飞色舞地趴着门缝往院子外头张望, 回头猴急地喊:“哥, 哥!八成是捉着了, 我去瞧瞧啊?”
“侬给我消停点歇着!”二婶脸都绿了, 一个虎扑揪住儿子的耳朵喝道。
“要么我……去探探?”二叔看看阿爷又瞅瞅富贵,不确定地询问。
这家里大事阿爹做主, 小事老娘当家, 不大不小的事如今老娘都听富贵的, 现在……这事,他也摸不清谁做主,反正肯定不是他自己。
“二叔,你和阿爷、宝锋都在家等着消息,护好阿奶她们。我同小乔去问问。”
“富贵,一定要小心!”阿奶缓缓点点头,又不放心地叮嘱一句, 怎么说富贵也比老二这憨子灵醒百倍, 就算要跑也跑得快些。听外头这阵仗, 八成是逮着人了, 她才敢放心放孩子出门。
富贵点点头,让宝锋把煤油灯拿过来,刚要迈步,沉默的小乔已经抢过灯快步赶在他前头,将院门打开条缝看了看,道:“外头没事。”掩在前方走出门外。
曹富贵憋着股气,朝阿奶她们挥挥手,也跟了出去。
门口静悄悄的,没半个人影,远处孙家屋子那一带火把、手电光束密集,好些背着枪的民兵聚集在一道,还有些看热闹不怕事大的社员围拢过去,争相看着什么。
隐约传来的欢呼和人声都是在叫“捉到了!”
“走!去看看。”曹富贵一指前方,招呼道。
乔应年紧紧抓着他的右手,仿佛生怕阿哥怒急跑了,他侧头望着富贵哥,柔声低语:“好,哥,都听你的。”
曹富贵听着这腔调,寒毛都竖起来了,挥手一巴掌扇在这胆肥的小赤佬的后脑勺,骂道:“好好讲人话!”
他怒眼一瞪还想发火,看着小乔那双隐隐期盼又欢喜,还带着惶恐的眼眸,一腔不知从何而起的怒火,就如同被摁在了这小赤佬的眼波里,哧~一声,不甘不愿地消然消灭了。
曹富贵呲牙咧嘴,哼哼唧唧,运了会儿气,也只憋出一句话来:“哼!回头再跟侬算老账!”
他突地转开目光,悄悄舔舔嘴角,老脸忽地一阵热。特娘的,平日里没注意,乔应年这小子……还真是可着自己心意长的,俊得男人味十足。
心一慌,脚下顿时踉跄。
乔应年手臂一展,轻松地把人揽到了怀里,低声在富贵哥耳边道:“哥,小心脚下。”
“勿要毛手毛脚啊!拿灯照路。”富贵哥悻悻站稳,也没理会这小崽子,匆匆往前赶去。
乔应年眸光一黯,深吸了口气,紧紧跟随而上。
“……搜干净了没有?头发、嘴里,裤叉子都别放过!特娘的,还真能跑!再能跑侬也跑不出人民群众的手掌心!”
还没到跟前,就已经听到石队长中气十足的吼声。
这次逃犯出在林坎地界上,又是疑似和黄林生产队的败类内外勾结,事情一出可把他给煎熬的,幸亏欧战士没牺牲,不然真是要捅到上头,他石河生也得吃不了兜着走。如今抓到了罪魁祸首,总算是不幸中的万幸,至于孙光宗那混蛋也算是自作自受,吃颗“花生米”也不冤!
曹富贵忙拨开围观群众,挤上前去看热闹,有小乔在身边护驾,就仿佛是分花拂柳般,把一众好事的男人们挤到一旁,踩脚骂娘。
见过几面的张晋玉半死不活地被两位战士架着,两只胳膊朝天翻转,被死死拧住,两条腿虚浮地拖在地上,血迹淋漓,两支细长的弩箭还插在他的小腿上。
看到曹富贵过来,石河生欢喜得一把络腮胡子都翘成了刷子,蒲扇大的巴掌兴奋地直往富贵哥肩头拍,差点把他给拍趴下。小乔立时抬手一架,把石队长的大巴掌给架住了。
“哈哈哈!莫怪莫怪,我这大老粗,一高兴就不知轻重。”石队长咧嘴指着富贵叹道:“富贵,你可真是富将啊!张嘴一声喊,就帮我们抓住了这逃犯。”
赶来的杨连长也赞许地望着富贵哥点点头,正要开口说什么,脑袋低垂的张晋玉猛地抬起头,恶狠狠地盯向曹富贵,血渍斑斑、满是污泥的脸庞上一双眼睛像是鬼火一起凶残。
旁边的战士顿时怒了,都到这时候了,还敢威胁人民群众,果然是怙恶不悛、死不悔改的坏分子!他一个枪托狠狠砸下,张晋玉闷哼一声,不动弹了。
“注意轻重!留活口,还要审问呢!”杨连长赶紧一声喝,感谢了几位大队干部、民兵们和热心群众后,匆匆把人押走去审问了。
曹富贵盯着他们远去的身影,一时心里惊涛骇浪,拍得他一楞一楞的。
“哥?”小乔有些不安,悄悄站到他身后。
曹富贵眯起眼,神色莫名地看着乔应年,心里嘀咕,莫非这就叫不是冤家不聚头?!冤孽啊!
他以前和张晋玉打过几次照面,只是觉着这个男人骨子里有股悍狠的劲,说话又阴阳怪气的,后来也没怎么理会。
直到今天,看到张晋玉一脸血污的恶毒眼神,曹富贵才突然惊醒,认了出来——这特娘不就是“噩梦”里“乔应年”在流浪时遇到的那个逃犯,后来携裹着他出逃,最后让“乔应年”走上黑帮大佬不归路的那个家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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