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李同志,你这话有水平,太有水平了,我就喜欢你这种讲政策又接地气的政府官员,这才叫,叫‘当官不为民作主,不如回家卖番薯’!咳咳,这个,我可不是说你李同志不为民作主,我是说……哎呀!党的好政策,首长们英明,知道咱们老百姓的需要和疾苦……”
曹富贵眉飞色舞,这一张嘴皮子跟着京城人民学了这些日子,那叫一个上下翻飞的贫啊!
邵公安等几位随同而来的同志们都听得忍俊不禁,李同志抽抽着嘴角,好声好气地打断了曹富贵同志的演讲。
“曹同志,像你这样敢为人先的弄潮儿,我相信你申请个体工商户的‘营业执照’也不会落于人后。好了,今天冒昧拜访,如果有需要,请来我们西城区工商所申请,到时找我就行,我们一定会急人民群众之所急,尽快帮你办理好相关的手续。”
李工商若有所指地又强调了一句,用力握了握兄弟两个的手,又带着一帮人呼拉拉地走了。
曹富贵忙不迭地送出一里地去,热情地和李同志他们再三挥别,看着人影都望不到了,这才拉着小乔回家。
“富贵啊!这么多制服同志找你啥事啊?”
“哟!富贵你这是要发达了,苟富贵,勿相忘啊!”
“呸!富贵同志多好的人啊,你还骂人家狗!富贵啊!有啥好事可别忘记你赵婶。”
“切!小人得志……”
热心围观群众多半都是街坊邻居,富贵在这街上也住了小半年,这个江南来的土包子一到京城就盘下这么个好院子,软硬皆施把一院子老租户都弄出去,羡慕的有之,嫉妒恨的也多,大多的京城人还是暗自不屑的。看着个土包子都活得这么滋润,踩到大伙头上了,嗨!这叫什么事。
瞧着公安工商寻这暴发户似的外地小子晦气,多数不相干的街坊都是暗自幸灾乐祸,瞅热闹。
如今瞧着,这可不是要倒霉的样子,而是要发达啊!
“各位高邻抬举了,哈哈哈!工商同志找我也没什么大事,主要是国家开放个体经济,工商同志邀请我去登记领证,咱们小商贩以后要叫‘个体户’,那也是受国家管理的正规军了。”
曹富贵打着哈哈,说是要回去好好研究经济政策,慎重考虑领证事宜,给街坊邻居们作了个团揖,笑嘻嘻地回家关上了院门。
“小乔,你看姓李的工商他这话……”
还没和小乔说上一句整话,就听墙头上“哧!哧!”声音接连不断,抬头一望,殷三正扒着墙头焦急地询问:“贵哥,真没事啦?”
曹富贵咧大了嘴,眼睛都笑弯了:“真没事了!替我谢谢你家老头子的关心,谢谢你们一家子,也谢谢你啊!三子。”
殷三不自在地扭过头,脸渐渐红了:“我,我也没帮上什么……哎呦!”
扭得太凶,一不小心就扑通栽回了殷家那边的院子。
“三子,没事吧?”曹富贵一楞,继而大笑着问。
“没事——”墙那头噼里啪啦一阵响,就听殷三呼啸着奔回他家的屋子,一边还在喊,贵哥真没事了!你们都放心!
“啧!一家都是好人呐!”曹富贵感慨着。
乔应年点点头,默默拉住了自家阿哥的手。
工商登记自然是要办的,但是李工商态度大变,又意有所指,不弄个明白,曹富贵哪里能睡得着觉?
他不方便直接去顾家,就让小乔悄悄和顾河岳去了一趟顾家,问问顾大佬有没有什么灵通的确切内部消息,这就叫朝中有人好办事么!
乔应年一去就是大半天,下午两点多钟才回到自家院子。
他一向克制又严肃,此时神情居然有着压抑不住的激动,拉着抓耳挠腮好奇不已的阿哥回到屋里,跟他肯定地说:“……要领执照,越快越好!哥,说不定你就会是咱们国家领‘个体工商户’营业执照的第一人。”
还有一个让人“惊喜”的消息顾青山暗示给他,却又没给个明白话,乔应年也不知道自己猜测得对不对,只能强自压抑着兴奋不告诉阿哥,免得他激动过头反而坏事。
“行啊!那就按你说的办,赶紧去办执照。能拿个全国第一,嘿嘿!就算是个体户,别人也得高看一眼。”
曹富贵乐呵半天,哪里还按捺得住,当时就冲出门去,让躲在角落里等着接应的捻子去通知躲到各处的哥儿几个,都赶紧的去领“执照”,合法经营!
他脚步匆匆地推上车子,就往城西工商所走,没让小乔跟着。再怎么个有执照,全国第一也罢,个体户再有钱也始终在别人眼里低人一头,也没必要让小乔去趟这趟子混水,一明一暗,有啥事也能相互照应着点,可比两人同进同出安全得多。
乔应年激动又期盼地望着富贵哥遥遥远去,等着他的好消息。
这一等居然就等了两天,等他焦虑不安地想要冲到工商所找人时,黄胖他们激动地拿着中X日报冲进了院子,一边鬼哭狼嚎地叫着“乔哥,乔哥!”一边话都讲不清地展开了报纸。
报上头版头条就是国家取消“统购统销政策”、开放个体经济的重大新闻。这些原本都是关系国计民生的国家大事,在后面角落里甚至还挂了一小块“豆腐干”评论——乔应年同学起草,几经多方层层修改的“论个体私营经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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