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蘼的救赊_细品【完结】(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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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寅坦然回视,“不错!”心道不然我何必劳心费劲地在京城中散布那样的传言,又何必辛辛苦苦跟着行军来这偏远荒袤之地。

“好!”这一次韩子期没再提陛下的担忧不允,只神色凛然道,“大敌当前,正是用人之际,慰思侯既有这样报效家国的决心,我也就不客气了!”

第二天清晨。

数万全副武装的将士在两军阵前肃然对峙,笼罩着一层薄雾的晨光中有阵阵杀气升腾!

周寅如愿被韩将军派为前锋,身披战甲骑马立于两军阵上的最前沿。

这是周寅生平头一次穿上真正的铁甲,十分要命地发现这玩意儿真不是一般的重,还不得有二十公斤!死沉死沉地压在身上,很是影响了动作的灵活xing。

亏得他现在练功已有小成,若是换成了以前那个只会弹琴的范榕,只怕会直接被这套甲胄压趴下!

暗骂韩子期这家伙狡猾狡猾的,昨日眼睛都不眨一下地告诉他准备两天后开战,结果今天一大早天还亮就集合大军上战场了,害得他没能提前试试这套铁甲,就直接套在身上就上了阵。

早知这么重,打死他也不会穿出来。

可惜这个时候已经没时间换装,身后的战鼓声声响起,隆隆不绝,沉重有力好似天际传来的闷雷,进攻的号令传了下来。军令森严,进攻的时候敢后退半步者就要当阵斩首——就算你是回去换衣服的也不行。

周寅双腿一夹,催动马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冲出去,身后是韩子期派给他的一名副将带着队百人轻骑紧紧跟随。

周寅一边冲一边做了一件让两军阵上所有人都惊掉下巴的事qíng——他把身上的铠甲脱掉扔了!

因为这套甲胄着实是穿脱不易,还在奔驰的马背上做了几个高难度动作。

远远在后方高处观战的韩子期看得目瞪口呆,身旁几个将领也急得差点抓狂,“这-这-这!!慰思侯在发什么疯!当阵脱盔甲做什么,他不要xing命了么!”

韩子期迅速回过神,急令自己的一个得力手下带一队人马赶上去接应。

只是这样一来,不免打乱了之前的阵法安排,韩子期气得暗骂一声,他见范榕总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不免要高看他一眼,所以肯派他上阵,没想到此人竟然不羁到了这个将xing命当儿戏的地步!

早知如此韩将军便是捆也要把范榕捆在关隘里不许跟着出来迎战,免得他扰乱了战局安排。

此时悔之晚矣,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慰思侯有危险不救,要是换别的将领这样胆大妄为,他肯定就不管了,被砍死也是自找!

但慰思侯可是陛下的心头ròu,在两军阵前,数万人的眼皮子底下,让慰思侯置身险地而不顾,回去了陛下肯定跟自己没完。

深知一队人马赶上去接应未必顶事,韩子期转身又命人传令给坐镇大军左翼的霍参将,让他派一队jīng锐从左侧冲过去接应。

话还没说完,阵前局势已经巨变,周寅速度奇快,脱离了自己身后的那队人马,冒着密集的箭雨冲到敌军阵中一位满脸虬髯的将领面前,无视四周的长矛利剑,喊杀恫吓,忽然从自己的马上轻轻巧巧地纵身而起,手中的长剑寒光闪动,从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出手,快如闪电般将手中长剑刺入了那将领的颈侧——一击毙命!

虬髯将官手中的一柄长/枪只来及抬了抬就轰然坠地,竟是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和韩子期一起站在高处的几个将领,将这惊心动魄的一幕看得清清楚楚,半晌才有人喃喃道,“将——军,范侯爷斩杀了敌军大将廉逞!”

廉逞是敌军中最骁勇的大将之一,韩子期的援军到来之前已经在扈崂关外耀武扬威了好久,守军被他打得苦不堪言,闭关不出,只能死守,没想到在范榕的手下一招都没走过去!

那边周寅已经见好就收,冲得快,撤得也快,急速调转马头,想要和自己所带的那队骑兵会和,韩子期对还在目瞪口呆的传令官喝道,“传令命霍参将派一队人马去接应!?”

说完之后又再回首,眼睛黏在沙场上那个俊逸矫捷之极的身影上,远远望去,身影所到之处如有神助,敌军虽然cháo水般围了上去,但遇到范榕后又纷纷退了开去,被他硬生生分开一条路直冲出来。

韩子期暗自震惊,没想到慰思侯的武功jīng绝至此,以前在宫中和自己动手,还有这一路随便露的几招只怕都是在逗众人玩儿而已。

 

☆、第九十八章 高山流水(九)

  韩子期将军的大军开到扈崂关数日后边关捷报便频频传回——韩将军率领大军接连退敌,现在已经将敌军逐出了扈崂关地界,正一路往南压制,相信照这个速度不日就能突破敌境,反过来攻打到对方的疆域上。
朝中诸人对此的反应各异,最多的自然是欣喜万分;部分与韩子期将军不睦的人则是悄悄忧虑;还有忠义定边王陶冉留在京中的心腹,也对此等风头马上要压过他们家王爷的人也不能看好。
陶贵妃得了兄长的传话,开始在昊禹耳畔不停提及韩将军的各种不是。
南疆开战,昊禹更要大力稳住镇守北边的忠义定边王,因此表现得对陶贵妃更加恩宠。
不过他做事很会掌握尺度,皇后既已经是彻底的失了宠,便不能让陶贵妃在后宫中一家独大,所以陛下连着去几次陶贵妃宫中留宿后必然会再穿cha宠幸两个其他嫔妃,或是比陶贵妃年轻,或是比陶贵妃美貌,总要给她些压力,不要得意忘形才好。
陛下这种宠而不爱的态度让陶贵妃更加觉出了母家势力的重要。
宫中最不缺的就是年轻貌美的女人,再鲜妍娇媚的容貌连着看上几年也会被慢慢厌弃,她的背后若是没有兄长忠义定边王撑着,只怕未必能像现在这般接连数年荣宠不衰。
因为对于有可能影响到兄长地位的人,陶贵妃绝不手软,借着总能见到陛下的机会隔三差五便要说说韩子期的不是。
开始时,昊禹对于此等言论只是不动声色地随意听听,只在有次陶贵妃不小心提及了慰思侯范榕时才忍无可忍地变了脸色,拍桌道,“你给朕住口!都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陶贵妃一惊住口,随即委委屈屈地道,“不是臣妾胡言乱语,是众人都在如此说,臣妾才想着应该讲给陛下知道。”
昊禹森然看她,沉声反问道,“众人都在说范榕早就图谋不轨?如今又在和韩子期私下勾结,沆瀣一气?爱妃居于深宫,却是从哪里听来的这个‘众人都说’?”
陶贵妃从没有被陛下这样声严色厉地质问过,被他沉声一喝便吓得不由自主站起身来,脱口答道,“是前几日妾身的娘家嫂子忠义王王妃进宫探望臣妾时提起的。”
昊禹冷冷看她一眼。
陶贵妃虽被陛下忽然散发出来的怒气吓了一跳,但到底是在宫中受了好几年独一份的偏宠,不大能受气忍委屈的,看昊禹没有继续责备,以为是自己提及了兄长忠义王,陛下因此退让,便忍不住辩解,娇声道,“事有蹊跷,也怨不得大家疑惑,以前只听说过慰思侯擅长音律,一手琴艺京城中无人能及,甚至因此博得了陛下的青睐,却从不曾听说过他习过武。这怎么一到韩将军麾下就能屡立战功呢!短短几月时间,他那武技就被人传得神乎其神,韩将军此次大败敌军他功不可没。他既有这个本事,以前为什么藏着掖着从来不用,非得到了韩将军那里才肯一显身手?若是说这和韩将军没有一点关系旁人也不会信啊!其中定有猫腻之事!他还是陛下您的身边之人,您是万乘之躯,对此等人不得不防啊!”
说完之后,陶贵妃就直接领略了一次什么才叫做陛下的真正偏宠!
昊禹理都没理她,直接叫过人来吩咐,“去问问皇后,这后宫中的女子一个个的胆大妄为,竟敢当着朕的面妄议国事,她这个当皇后的平日里都是怎么管教的!从明日起给朕彻查,若是再让朕发现这种事qíng,那这后宫她就不用再管了!”
陶贵妃顿时脸涨得通红,颤巍巍地跪下领责。
昊禹看着她,一字一顿道,“爱妃,慰思侯范榕有才有貌,在宫中能伴君,去阵前能杀敌,真正的替朕分忧!而你呢,你除了霸道蛮横,狠辣害人还能做什么?量小善妒本就不该,量小善妒到无端诽谤朕的慰思侯就更不该了!看在忠义王的面子上,这次朕不和你多计较,但朕不希望再有下次!”
陶贵妃张张嘴,想要认错,只是委屈之极,话还没出口,眼泪便先下了来。
昊禹再没有了往日里对她的耐心,只觉得这女人嘴脸丑恶之极,简直不堪入目!
范榕美而*,是他留给自己的小体己,当初为了把范榕弄到手还颇费了点周折,使手段拿出帝王权势压制才bī得他就范,这般得来不易的人,在陛下心中本就比后宫里那些个拼命想讨他欢心的女人们矜贵。
再者范榕虽然开始时很不愿意,但两qíng相悦后却是真正的有qíng有义,既能懂得陛下所想,又能够为陛下分忧,这次不惧凶险随军出征,说是舍身为国,其实在昊禹的心里就是范榕舍身为陛下!
范爱卿虽然有点爱闹小xing,对他不够守礼恭敬,但是忠君爱国,对陛下一心一意是确定无疑的,便是闹闹小xing耍耍脾气也只是平添qíng趣,一点不烦。况且范榕那脾气从来都只是对着自己来,绝不会像后宫这些女人们一样勾心斗角,恶毒yīn狠地去害人!
如此一比较,更显得陶贵妃这个背后搬弄是非,污蔑陷害的作为实在恶劣可恶。
当初范榕住进宫中就是因为练武过勤受了伤,不得不进宫调养,之前还和韩子期在宫中打了一架,绝没有刻意藏着掖着什么,这一点昊禹自认为知道的很清楚;后来有人恶意在京城中传播流言,想要将范榕送上九死一生的疆场,自己一力回护,他却怕自己为难,硬是去了,离开时还留了封书信,说是甘愿为君效力,死而无怨;现在看来他上了沙场也确实很拼命。
范榕本是个风流文弱的世家公子,为了自己能做到这般地步,如何不让人感动?况且陛下心里本就很爱他,最近想他想得心都要疼了,自然是万万不能容忍别人在背后乱说范榕的坏话。
教训完了陶贵妃后,昊禹甩袖子就走,留下陶贵妃又惊又怕,满腹委屈苦楚地瘫倒在身后。
陶氏兄妹恃宠而骄,陛下早就想敲打敲打他们,原本想忍到南疆战局平定后再说,但陶贵妃太没有眼色,硬bī得他提前发作。
按理说,这么做有点鲁莽,万一南疆局势有变,韩子期一时不能取胜,忠义王陶冉借机发难,他就被动了。
只是即便如此,他也不后悔,昊禹登基后难得如此率xing而为。范爱卿为了他都能远赴沙场,将生死置之度外,那他为了范爱卿率xing一次又何妨。不喜欢的人就算了,真正放在心里的那个是容不得旁人对他有半点欺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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