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元昶,“很傻是不是?在麒麟庄中一个只会点拳脚功夫的侍卫,再努力能怎样?做到听话有眼色是应该的,稍有疏忽出了错就要讨顿责罚,因我偶尔还要伺候庄主,所以被监管得尤其严,我记得有次伺候过庄主受了点伤,在你房中多歇了会才出去,就被林总管关了几日,说我不守规矩。可即便如此我也没有死心,总在想我一心一意对你,总有一天你能看到我的好。”说到这里长长叹口气,“直到我因一件不大不小的过失被关进了九幽堂的地牢,才不得不最后死心。”自嘲笑,“没办法,再不死心就真没命了!”
元昶颤声道,“曜菡……我……”
周寅摆手,不让他打断自己,“后来的事庄主应该都能记得,不用我再多说,我在九幽堂的地牢里受了重刑,又伤到了气海xué,搞坏了身体,所以会一直病弱。这没什么好装,庄主若还不信,可以找人去试试,将那过程再走一遍,看看那人若是能撑住不死,之后会不会变成个病秧子。林总管当时在我身上用了哪些刑罚我不想再多提,提起来就难受,你可以自己去问他。后来仇堂主说要废我的武功,气海xué上那一掌是我自己打的,也是货真价实,不过因我当时自身功力被封住,所以这一掌是qiáng行冲开了被我自己封住的内力,这个没法找人代试,元庄主要是实在不信可以自己封住功力再用震穿气海的方式把它冲开,看看身体会不会受损。然后就知道我所言非虚了。我既然已经死了心,就没必要再留在麒麟庄,便回了归藏宫。”
元昶脸色灰白,只觉得心口抽搐,轻声求道,“别说了,曜菡,别说了——”
周寅皱眉,“这些事不都是庄主默许的,你都知道,这会儿又何必做这般惺惺作态!”
元昶口中发苦,这些事他全都知道,但从来没有细想过!看着周寅无言以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当时认为理所当然的事qíng,现在看来却是血淋林的酷刑,还是自己亲手加诸在心上人身上的。
他听到后来,那每一句话都化成了一柄尖刀,一下下刺在了他的身上。
原本以为曜菡骗自己动了心然后又再背弃,这其中定有什么yīn谋,是他辜负了自己。谁知根本不是,自己的那点委屈和他一比根本算不了什么,曜菡曾经向他奉上了那样一份真qíng,自己却把这真qíng踩在脚下,直接碾成了泥,都这样了还有什么好说,他杀自己都不冤。
曜菡刚才说得真对,心是不能随意动的,一动就要尝到世间诸般苦,他只在前几月不小心对那chūn风般的人动了动心,现在就轮到他来尝这诸般苦了!
周寅再淡淡看他一眼,“元庄主,现在你还要说是我对你不起吗?”觉得话已经说清,便不再多啰嗦,提气纵身掠下山崖,所过之处哎呀惊呼之声不断,清风门弟子与谢门主邀来的武林群豪纷纷倒地。
周寅gān脆利落地解决了他认为需要解决的数个主要敌手后就收手走人,把剩下的事qíng留给顾,王两位长老解决————他都要被山风chuī得难受死了,暗自琢磨下回再来这种地方是不是该坐一顶能挡风的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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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藏宫与清风门在湘西回风谷的大战以归藏宫完胜告终,清风门元气大伤,让出了湘西地界,归藏宫宫主云鼎本应对此十分高兴才对,他也的确是对此结果很满意,只不过还是有些疑惑之处。
这日一早便到太玄殿后殿来找曜菡,问道,“师弟,两年不见你动手,我发现你的喜好变了不少啊?”
周寅最近派人去京城请了位很有名气的老大夫回来调理身体,该大夫就给他开了个药浴的方子,让每日早晚泡两次,周寅刚泡了个热乎乎的药浴出来,正穿了雪白的中衣靠在贵妃榻上让侍女用棉布擦头发上的水,听云鼎这么说就顺口道,“怎么了?”
云鼎照旧也往贵妃榻上一坐,一边欣赏着师弟的眉清目秀,青丝如黛,一边道,“我听弟子回报,这次师弟出手后他们没能看到红莲朵朵的胜景,大家都甚为遗憾,后来才发现师弟只是出剑刺中了那些人的xué道,每人身上只有一个血点,连大伤口都没有。师弟从前不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绝不留qíng,所到之处血ròu横飞吗,现在怎么换招式了?”
周寅让侍女不用再擦了,去取衣服来给他穿,然后伸个懒腰,不甚在意道,“嗯,换招式了,我现在不大能闻血腥气,那味道太浓了要犯恶心。”
云鼎看着曜菡动作间中衣滑开,露出胸前一大片细腻雪白的肌肤和两点润泽粉嫩的樱红,目光不受控地滞了一滞,抬头看看殿中的富丽jīng奢,锦被珠帘,再转回来看看陷在这一大堆奢华舒适中雪白清秀的一个人,心中竟有点怦然,忽然觉着大清早的不宜来看这幅美人出浴图,即便是男美人也不太适宜,只怕会影响到这一天里接下来的诸般事务。他接下来还要练功,处理宫中事务,接见青龙使者……事qíng还多着呢!
想到练功,忽然又想起一事,挑眉笑道,“师弟的武功进境神速,当真可喜可贺!”
周寅奇怪,“进境神速?我最近倒是有认真修炼,自己也觉得小有进展,不过和师兄还相差许多,那点小进展不值得师兄这样夸赞吧!”
云鼎听他这么说也有点奇怪,“武林中轰传你在回风谷施展绝顶武功打败了麒麟庄庄主元昶,那麒麟庄庄主号称武林第一人,你既是能胜了他,那必然是武功又进境了一大截!”
周寅对此莫名其妙,“没有阿,我在回风谷只与元庄主说了几句话,根本没有和他动手,这些人在瞎传什么!他们哪只眼睛看到我打败元昶了?”
云鼎道,“师弟,你都已经受了本宫左护法之职,何必再和师兄这么见外,你都已经喝下了此生无悔,咱二人今后必然要一体同心,同进共退,我难道还能再猜忌你不成,你武功高了师兄只有更高兴,你就不用再遮掩了。”
周寅哭笑不得,“师兄看我现在这样像是和你见外的样子吗?这有什么好遮掩的,问题是真没有此事!”
云鼎看他如今在自己面前能躺着绝不坐着,能坐着绝不站着,经常还要摆个慵懒的病美人造型,衣服都穿不整齐,确实不是个见外的样子,不由纳闷,“可是咱们的弟子回来也是这般说的!都说你与麒麟庄主在回风谷的绝壁之上对敌,你得胜了先下来,还顺手收拾了对方不少人,麒麟庄主在你离开好久之后方才下崖,下来就吐了口血出来,不是你打伤的,他没事吐血做什么?”
周寅微张开嘴,“这——不会吧?我真的一指头都没有碰过他!”
☆、第五十章 卿本佳人(十二)
周寅脸带不悦,快步走进议事厅。
宫主云鼎正和两位长老并几个堂主在厅中议事,众人见周寅进去了,都起身见礼,“见过左护法。”一边在心中暗自奇怪,左护法身体不大好,平日里都慢吞吞懒洋洋的样子,今日怎么看着十分‘jīng神’?
周寅摆摆手,“你们接着说,不必管我。”说着自己找个地方坐下来。
大家看他那样子好像是找宫主有事,便不多啰嗦,把各自的事qíng的禀报完后就退了下去。
云鼎等诸人都退出去后问道,“师弟找我有事?”
周寅确实找他有事,看周围没人了就不满道,“师兄想起什么来了,要拿我寻开心?”
云鼎否认,“哪里,我怎么会拿师弟寻开心。”
周寅质问,“那你没事选什么美?”
云鼎要笑不笑地看着他道,“愚兄身为归藏宫宫主,给自己选几个美人消遣消遣又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qíng了。”
周寅气,“你选美人消遣谁管你啊,问题是你选那么多男人gān什么?我可从来不曾听说师兄有这方面的嗜好,怎么上回我和你一说我钟意男子你就跟着也要挑男人了呢?”抬起眼瞪他,“你故意的?”
云鼎斜斜往椅中一靠,“不瞒师弟说,确实是因为你的缘故。”
周寅警惕,挑起一根眉毛,“嗯?”
云鼎坦然道,“只因这几次去太玄殿找师弟,每次都能看到师弟或坐或卧,慵懒自若,风qíng撩人得很,愚兄这才发现男子好像也有些妙处,对此起了点好奇之心。总对着师弟想入非非的也不好,怕师弟要不高兴,所以只好另外找几个人来试试。”
周寅嘴角抽抽,想说这么不要脸的话你也说得出口,但又知道云鼎就是这么个豪放不羁的人物,世俗的那套礼义廉耻他根本不放在眼里,更出格的事儿都gān过,随口说两句不痛不痒的撩拨话实在算不得什么。
深悔自己当初一个没忍住调戏了他,以至开了先河,对方再说点什么冒犯越界的话也轻易不好翻脸了。
忍了忍,只得道,“那师兄试出什么好滋味来了没有?”
云鼎摇头,十分惋惜的样子,“他们送上来那些人都和师弟相差甚远,我一个也没看上,所以无从试起。”
周寅面无表qíng地起身就走,头也不回道,“这种事qíng可遇而不可求,师兄莫急,慢慢选,总能挑到合心意的。小弟就不多打扰你了。”
他走得快,身后人动作更快,耳畔劲风闪动,已经被云鼎倏忽拦在了面前,狭长的眼睛中满是邪气的笑意,还有浓厚兴味,“师弟别急着走阿,我正想找时间去与师弟谈谈此事,既然师弟自己来了,那便趁现在得空说说吧。”
周寅听得头疼,深觉自己今日来得鲁莽了,属于自找麻烦,绕过云鼎继续往外走,“没有什么好说的,小弟暂时没那兴致,师兄去找别人吧。”
云鼎蹙眉,“师弟,你都回来这么久还没兴致?不会还在惦念着你的老qíng人吧!你那老qíng人十分之差,早早将他抛在脑后才是最好,枉我还费心帮你拦了他好几次,你怎么还是放不下!”
周寅一愣,“你知道他是谁?还拦了几次?他,他来归藏宫了?”
云鼎撇嘴,“不就是麒麟庄主吗,你那日说一指头都没有碰他,他却被你伤到吐血,且江湖上都传言麒麟庄主败在你手下,他竟也默认了,实在奇怪,他又忽然来了归藏宫附近,赖着不走,一定要见你,那我估着便是他了。”
周寅有点不可置信,“他,他来归藏宫了?胆子倒大!”
云鼎悻悻,“是胆子不小,若不是发现麒麟庄在朝中也势力不小,不好随便宰了它庄主,师兄便替你收拾了他!”
周寅不满,“师兄,他来找我怎地也没人来向我通禀一声,你就自作主张把人拦下了!”
云鼎不以为然道,“这种没有眼光,bào殄天物的人理他作甚,师兄不是怕你看见他心烦嘛。”说着竟然对周寅露齿一笑,褪去了邪气,竟然颇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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